嘉禾心里忽有些闷闷的,她想起岑雪卉说过,长公主的身体怕是撑不到今年初夏了。
“听雪卉说,思谦打算三个月后和你补办喜宴。我我能不能也去”
李蕙虽是问的嘉禾,眼睛却盯着沈云亭。
一室沉寂,好半晌沈云亭回了句“能。”
这是他今日说出口的第一个字。
光这个字便让李蕙笑着湿了眼,仿佛如此一来便遗愿得了。
嘉禾侧过头看沈云亭,却看到他脸上同刚进屋里时一样,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李蕙望着沈云亭,试探着问道“你们难得来一趟,不如就在府里用午膳吧。”
沈云亭出乎意料地应下了,甚至还回了李蕙一句“往后还会再来。”
此言一出,只把李蕙高兴得落泪。
嘉禾总觉得沈云亭有些反常,也许是觉着别扭,他回李蕙话的时候一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样子。
过了没多久,岑雪卉领着她和沈元衡生的一双儿女过来。
凑在岑雪卉脚边的两个小家伙,一个三岁半,一个两岁,男孩稍微大一些。
哥哥牵着妹妹,妹妹手里拿着小拨浪鼓,两人正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朝嘉禾与沈云亭看。
岑雪卉指着嘉禾对两个小家伙道“这是婶婶。”
兄妹俩奶声奶气听话地跟着朝嘉禾唤了声“婶婶。”
小奶音异常可爱,嘉禾朝兄妹俩柔柔一笑。
妹妹眨着大眼睛朝嘉禾走来,似乎很喜欢她,一点也不怕生,稚嫩的小手圈住她的手臂。
岑雪卉又指着沈云亭对两个小家伙道“叫叔叔。”
兄妹俩又齐齐朝沈云亭喊“叔叔。”
沈云亭冷冷地朝兄妹俩看了眼,那眼神落在两三岁大的孩子眼里多少有些凶巴巴的。
妹妹害怕地躲在嘉禾身后。
嘉禾把妹妹抱进怀里边拍背边哄。
沈云亭瞥了妹妹一眼,略有些嫌弃,移开视线。他一向觉得孩童是世上最让人厌烦的存在,可是程嘉禾偏偏就极喜欢。
妹妹很快便哄好了,趴在嘉禾怀里露出刚长好的小牙咯咯笑,手里的小拨浪鼓摇得咚咚响。
拨浪鼓摇晃之声传来,沈云亭一怔,呼吸顿了顿。
闭上眼遥远的记忆在眼前重现。
嘉禾下葬前一天,他在她枕边找到了一只小拨浪鼓和一双虎头小鞋。
虎头小鞋底下还写了好几个土里土气的名字
月月、小山、苗苗
其实他心里猜到为什么她会在枕边放这些东西,可还是忍不住想确认。
“问你一件事。”
沈云亭盯着妹妹手中的小拨浪鼓,眼睫不停颤着,“一个妇人为什么要在自己枕边藏拨浪鼓和婴孩穿的虎头鞋”
嘉禾眨着圆眼莫名其妙“你问这些做什么”
沈云亭是只道“偶然听同僚提起,便随口问问。”
嘉禾仔细想了想反问他“那妇人有孩子吗”
沈云亭“没有。”
嘉禾了然道“那大约是打算送给亲眷或是朋友的孩子的。”
“若是”
沈云亭侧过头不去看她,“若是她没有亲眷和朋友,且那虎头小鞋底下压着张纸,纸上写着几个人名呢”
嘉禾一怔“那妇人是谁”
沈云亭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