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欲留春春不住,东皇肯信韶容故。
春日乍暖,水波徐徐,杨柳垂枝,随风曼舞,当真是美不胜收。
见得照儿正与刘公公踢球,心下一阵欣然,小孩子长得到底还是太快,还未曾叫人发觉,就已长高了许多,而今都已有三尺之高。“娘娘”
,瑾琉忽然走来伏在我耳边,“奴婢方才打探到,安和夫人近日与那位岳太妃多有往来,那日之事,许是岳太妃指使的。”
我听后并未理会,一个是处处受主子排挤的太妃,一个是从未受过临幸的夫人,这两人挨在一起倒还真的威胁不到我,瑾琉也知分寸,便退至我身后了。
“照儿!”
“母后”
,我这一唤,许是叫他分了神,未能接过刘公公踢去的球,瞧着我自然便是一脸委屈。
“过来。”
我揽住他的肩,蹲在他身侧,示意他凝着眼前的柳树,“照儿,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云袖姐姐教你背的那首诗?”
“嗯…嗯,碧月…碧玉…”
照儿当即朝着我露出一副笑脸,“母后,我忘记了。”
“你呀”
,我轻点他鼻尖,“就是这些日子玩儿疯了,那会儿背得滚瓜烂熟的诗也给忘记了。”
“照儿还这么小,你就叫他背诗?”
樘自不远处翩然走来,手中摇着纸扇,神情自在洒脱,这么一看,与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文人雅士倒有些相像。
我亦是悠然起身,“照儿虽小,可天资聪颖,日后不见得就没你能
干。”
“是是是,你生的好儿子,日后自然是比你我更能干的”
,他合起纸扇,亦是如我方才那般,揽住照儿的肩,蹲着身子,“照儿,云袖姐姐教你的,可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话还未说完,照儿就迫不及待的接上了,“对对对,就是这首,‘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就是这首。父皇,你怎么知道就是这首?”
他直起身,用纸扇朝照儿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因为父皇比你聪明。”
“不对,刚才母后明明说你没有我聪明1照儿这话自然是引得樘一阵噗笑,“好好好,你更聪明些”
,他直推着照儿,“去玩儿吧,父皇与你母后有私事要说。”
“嗯。”
“有什么私事要与我说,这么神秘。”
他揽住我肩,“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早朝,无意瞧见孙毅之腰间挂着只云袖亲手绣的荷包,我就想着,让你也给绣一只。”
听得此番话,我心底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欣慰,看来他们感情很好。
“你知道的,我不善女工,也从不碰针线的,你要我绣荷包,怕是有些牵强了。”
“不会也可以学啊,尚服局手艺精湛的人多得是,随便找一个手把手教你,你这么聪明,该很快就学上了。”
这话说得,我若是不依,那便是承认自己笨得连女工都学不上,也罢。
“要我绣一只荷包,你怕是得等上许久了”
,我睨
了他一眼。
他当即抱住我,“我就说呢,自有了照儿,你可是愈发贤惠了。”
“是么?难道没有照儿时,我就不贤惠了?”
“这个…自然不是,我的皇后论是何时何地都很贤惠,而今有了照儿和秀荣,便愈显沉稳,也愈发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了。”
“呵,我什么时候叫你觉得你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了,说来听听。”
他折下柳枝,似是在编织花环,思虑了许久,“比如,与旁人发脾气时,当年与谢迁在乾清宫对峙时,还有昨日跪在奉天殿请罪时。”
“也就是说,我只有自称‘本宫’和‘臣妾’时,才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他将编好的花环扣在我头上。
“那我也得说说你这些年的变化”
,我长吁,“我还记得你当初刚登上皇位之时,还很青涩,初登大宝,虽将许多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可到底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而今是变得愈发稳重果断了,平日里待人处事也都有帝王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