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人说:“说到受戒,咱们达赖佛爷该受比丘戒了吧?”
又有人插话:“听说前些日子佛爷去扎寺了,大概是受戒去了。”
“不可能,佛爷受比丘戒,宫中是要办庆祝大法会的。”
多尔济作回忆状:“这倒是,没听说呀。”
关于六世达赖拒受比丘戒,桑结与五世班禅统一口径,对外只说去看望师父,真正知情者只有极少数人,但这其中显然包括多尔济。
外边也很热闹,家眷们互相问候着,哲木兰正和双手沾着一手面的旺秋说话,打听着央热师父的情况,并说要给义女找个婆家,旺秋作无奈状,但也只好听着。
在稍远处,桑结正同其其格说话,这还是其其格婚后,他们头一次见面。
“王妃这一年多还好吧?”
其其格微哂道:“王妃这一年多不好。”
桑结惶恐道:“那日乌云来说,我何尝不想……只是……”
“大人不用再说,我理解大人的难处。”
“不管怎么说,桑结对不住你。”
一句话,其其格只觉热泪上涌。
“老师,你如何瘦成这般?”
“唉,一言难尽。”
暖风拂面,春意盎然,新绿铺满山山岭岭,山洼里三五一堆的野桃树,花团锦簇,各色杂花像喝醉了酒,在春风中摇头晃脑。其其格盯视着不远处一株桃树,目光幽幽地说:“老师还记得学生头一次学画吗?也是在这个时节,一晃多少年了。”
桑结点点头,怎能不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两颗清泪落在白的胡须上。一旁的其其格如鲠在喉,差一点情不自禁伸手去擦拭。
这一幕,佳莫和旺秋都瞅见了。
吉朵的乐器响了,客厅里的人纷纷走出。其其格振作一下说:“大人的心事,我清楚。我试探过了,他根本不想签那份协议,大人不要对他抱任何幻想。想必梅朵姐姐转告了吧,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愿意为你做一切,这颗心永远属于你。”
说完转身向人群走去。
桑结像是自言自语:“谢谢王妃,谢谢其其格。”
说完闭目仰头轻叹一声,随即也向人群走去。
芍药畏寒,所以太阳老高了,才从室内搬出来。院里摆了一排木架,半人高,十二盆花依次放在上面,有紫、红、粉、黄、白几种颜色,花瓣大如碗,薄如纸,仿佛一触就会破。搬出前刚浇的水,有的花瓣上还有水滴在滚动。许多人是头一回欣赏,这一株株娇嫩的花朵,引得人们不住啧啧称赞。
接着是吉朵艺人表演几出折子戏,中间穿插轻松逗笑的说唱表演,并不时向主人和观众送上几句吉祥祝福的词儿,场面很热闹,其中说到“第巴打赌,输赢都请”
这句话时,满场哄笑,一种幸福感、怜惜感、自豪感,同时涌上四个女人的心头。直到太阳偏西,表演才结束,贵客们6续告辞回去。热那指挥收拾场地,准备年轻人的歌舞晚会。
晚霞犹如碎金撒满天空,盛装的青年男女开始下场,三十多名吉朵艺人在场边一字排开,那场面,多少年后还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江央啦,下去玩玩吧。”
“阿姨啦,身上软,没劲。”
“要不,阿姨陪你在外边坐一会儿。”
佳莫让尼雅搬来两个凳子,她同江央出来,坐在走廊上,又对尼雅说,“尼雅,这里有我,你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