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巴大人?”
“对对,在第巴大人办的培训班学习过。”
“好好学吧,众生离不开三宝,修成一个有德行的僧人不容易啊。噢,对了,明日是却央师父圆寂4o年,该去诵经祝福她们,她们早就到一起了吧,多好啊……”
洛桑看见阿婆眼中闪着憧憬、幸福的泪光。
原来,多尔济早依据道布登第一趟去达旺的收获,在心中勾画了一个拉萨——达旺——乌坚岭寺三个点组成的不规则三角形,每个点上的人物分别是:桑结嘉措——洛追加措——曲珍。这三人均与五世达赖有着特殊关系,秘密寻找转世灵童的线索就在这三人身上,可以断定,桑结是主谋,另二人是助手。想到这里,多尔济双手有力地屈伸了一下,并抬到胸前晃了晃。他很欣赏道布登点子多又能干,密令其再下达旺,准确摸清灵童身份,设法将其哄骗或绑架至隐秘之处。
道布登仍化名呼日图住在离达旺寺不远的地方。一天,打探到洛追出去办事,他赶快来到寺里,装作刚刚赶来,对执事说奉女主人之命到山南收购药材,顺便再向学僧放布施。与执事喝茶时,他又提出:“我主人想了解一下孩子们学习、生活的情况,以后还会继续提供帮助。”
执事很热情地介绍情况,后来还拿出那本记录册补充自己记忆不清的细节。
道布登正好顺手以不在意的方式拿过来翻看,他已经从执事的介绍中得知来自乌坚岭寺的学僧叫洛桑,今年十岁。翻看记录册时,他忽然现一个奇怪的细节,故意翻到另一个孩子的册页上问:“摸珠串是怎么回事?”
执事笑着解释说:“是一个小游戏,摸到后留作纪念。”
他又飞快地过目一遍,现只有洛桑摸的是旧红木串,下面一行小字注明已换成新红木串。
这个道布登,原籍内蒙黄旗,战乱中被掠至安多,从小在十王府当差,无任何背景,全凭观颜察色、办事干练,硬熬到了总管的位子,年方三十。中等个头,面黄无须,一对金鱼眼总在咕噜噜不停转动。此刻,他暗自思忖,对那个叫洛桑的孩子,敢说已有九成把握,万一万一不是也无妨,正可以此试探对方的反应,从而现真正的灵童。
几天后,他的密信送至多尔济府上,待干员带回多尔济又是夸奖又是鼓励的密信后,道布登策划了具体的行动。时间选在大寺放秋假时,果然半路上截到一个学僧,但未及核实身份,就被骑马赶来的一位少年带走。他深知此事关涉巨大,决定再想个办法。
第二日清晨,曲珍领着弟子们来到师父灵洞前,先齐诵往生吉祥咒36遍,甲娃放下一个厚垫,曲珍盘腿坐下,摩挲着中间石头上早已模糊的几个字,喃喃对师父诉说起来。
“师父啦,你走了整整4o年了,弟子曲珍已是75岁,头都白了,时刻不敢忘记师父教诲,那颗心啊,还原处放着,一动未动。”
顿了顿,又说,“师父,弟子知道你们早在一起了,您别嫌罗嗦,藏土众生都夸赞他真是好样的,现在演戏都得请他出来清场,每次看戏我都自豪地对别人说那个大神是我师爹,听说达赖佛爷还在布达拉宫脚下为他修了一座庙呢。”
曲珍不断用袖子擦拭泪水,断断续续又说了起来:“师父啦,镯子埋在塔下面,有空你来取走它,顺便看看弟子,好想你……”
秋霜遍地,枯叶飘零,曲珍和弟子们口中念着六字真言,绕着师父灵塔一圈一圈转着。
晚上睡觉前,洛桑突然问阿婆:“她们真到一块啦?”
“真的。”
“那为什么不来看阿婆?”
“可能,不,肯定来过啦。”
“那怎么……”
“认不出啦。”
以后的十来天,洛桑天天练习骑马,曲珍怕他摔着,贡布说:“阿婆不用担心,小师弟已经骑得有模有样啦。”
贡布走后,洛桑每天跟着达玛她们砍柴、拾麦穗,有时帮人家干活,领受一些布施。有天晚上曲珍问起央热喇嘛,洛桑说:“师父懂的可多了,最爱听他讲课,还跟着学了几句汉话呢,师父可厉害呢,大家都怕他。”
“那不是厉害,是严格,他也五十岁了,主持这么一个大寺不容易呀。”
格桑瞪着眼睛问洛桑:“那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