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颇为怀念。
长兄如父的夏侯衡,应是很欣慰看到自己成亲的。
就是很可惜,源于仕途之上的龌蹉,必须要作兄弟反目之态给外人看,让他不能亲手操持婚事,唉
约莫闲谈了二刻钟的时间后。
王肃也终于给出了夏侯惠来登门的目的,定下了本月廿七当日来迎亲。
月底成亲是很早就定好的。
先前拜访夏侯儒的时候,夏侯惠就解释自己的告休时间不多,请他代为作书给王肃约定在月末了。但具体是哪一天,男方得依着流程等门拜访,请女方长者确定。
依着世俗,高门婚嫁是不应该定得如此仓促的。
因为婚嫁本就是人情往来的一部分。
送请贴延请亲朋故友、远在桑梓的宗族、仕途相善者等等,如果没有预留出充足的时间让别人赶来赴宴,那就是变相的得罪人了
毕竟对于诚意的理解,每个人都是唯心的。
但王肃倒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桑梓乃是在徐州,早年战乱时宗族早就四散各求生路了,现今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邀请的;且他出仕前潜心做学问、出仕后一直在洛阳为官,故交与亲善者也大多在洛阳。
就连王元姬已故生母羊氏那边的亲族都不用担忧。
泰山羊氏世代簪缨,宗族成年男丁几乎都在庙堂或者地方州郡为官,自然也不会放下职责赶来参加婚礼。
如此,王肃只需要作封书信告知一下就可以了。
日期定下了,也就意味着到了作别的时候。
夏侯惠临别之际,还特地给王肃说了声,自己不日将邀请王基饮宴坐谈。
那时,王肃脸色明显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且很大度的声称他与王基的争执是私事,与夏侯惠无关,让夏侯惠随意就好无需特别说一声。
对此,夏侯惠自是不吝恭维了几句,然后以这句话作别,“如惠见王伯舆之事顺遂,必能有裨常侍学说。”
也让王肃愕然。
就连夏侯惠都离开许久了,他仍在后堂里呆坐着。
他知道夏侯和与王基相善的事,也对王基的才学很了然,所以原本他以为夏侯惠要结识王基不过是正常的仕途往来而已。
但夏侯惠竟还说此事与他相关,且是裨益他的学术传播
稚权该不是想仗着天子曹叡的宠信以及身份,暗示王基日后莫要与自己相争吧
在冒出这个想法时,王肃有些欣慰有些赧然。
欣慰,自然是这个女婿已然开始想为王家做些什么了。
而赧然,则是觉得这样的做法很不妥。
与王基的相争之中,此中是非对错他心中有数,若是夏侯惠果真去威胁王基了,反而让他落了下乘,为他人笑。
就如昔日孔夫子诛少正卯一样,给身后名里留下洗刷不了污点。
“阿父何所思邪”
不知过了多久,一记脆生生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循声而顾,却是现自己女儿王元姬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进来后堂了,正招呼着婢女将夏侯惠先前用的坐席与案几搬出去,将藏书处恢复原样。
“无他事。”
王肃笑了笑,看着女儿关切的眼神,不由心中一动。
他先父王朗在世时,就一直对王元姬不吝盛赞,且还时常感慨“女更胜父”
的话语。
所以,他想了想,便挥手让那几个收拾案几坐席的婢女赶快离去,然后才夏侯惠的话语转述了一遍,才对王元姬问道,“稚权离去时之话,令我费解。元姬为阿父参详下,他意乃是为我打压王伯舆吗”
呃
王元姬一时默然。
垂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才抬头轻声说道,“阿父,依孩儿看,夏侯六郎应不是这个意思。”
说罢,不等王肃问便继续讲述缘由,“孩儿对夏侯六郎了解不多,但也曾听过他先前任职散骑侍郎时所为,应是不会做出徇私之举的。”
“嗯”
闻言,王肃耷拉下眼帘,兀自沾须思虑了片刻,然后才赞许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元姬言之有理。那,元姬以为稚权意为何指邪”
但王元姬不作回答,也没有循着问题作思绪,而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阿父,你执泥了。”
“啊”
王肃愕然。
旋即开怀而笑。
是啊,他的确是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