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演出,除了穿插了两个文化馆的两个歌唱节目,余下全是俄罗斯民族舞蹈和男女声独唱、二重唱、小合唱。
观众们一句歌词也听不懂,但在欢快的氛围中,人人满面笑容,还跟着打节拍。
尤其当一对舞蹈演员在跳舞时即兴亲吻了一下,台下观众轰然大惊,引得演员兴奋起来,后面的节目中,他们动不动就要亲一下,因此获得了无数掌声和笑声。
第三天,歌舞团又加演了一场,很多昨天看过演出的观众,今天纷纷都去再看一遍。
大家对于异国美女非常感兴趣,邱鹿鸣就听到很多人在谈论她们头的颜色,眼睛的颜色,议论她们的腿怎么那么长,那么有力,能弹跳那么高。还有人遗憾地说,明明老毛子电视台天天都在演,怎么这个歌舞团就偏偏没有芭蕾舞呢!
今天,邱嘉树被县宣传部的人请了来,因为他会拉手风琴,又会唱俄国歌曲,所以想让他和俄方演员彩排一下,出个合作节目,这样也能更好地体现双方文化的友好交流。
邱嘉树答应了,当然,不答应也是不行,他们局长都亲自给他下了死命令。
但他是拉着邱鹿鸣去的,说让她做翻译,方便沟通,结果,一个上午排练下来,邱鹿鸣就从翻译变成了邱嘉树的舞伴。
她很喜欢穿俄罗斯民族服装,四句歌词也不是问题,但那种欢快的舞步很考验她的体力,她劝二哥还是跟俄罗斯的舞蹈演员合作为好,但二哥坚决不同意,说如果和俄国女演员跳舞,万一跳到一半人家非要亲他一下,方圆会直接掐死他的。
好吧,为了二哥的生命安全,她硬着头皮上了舞台。
节目中,排练时还好好的舞蹈演员果然又开始奔放地亲嘴,邱嘉树一脸庆幸和劫后余生,那个拉手风琴的大胡子,几次试图要和他交换舞伴,都被他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节目结束,台下掌声如雷,主持人上台留下邱家兄妹,笑着夸赞他们的歌声和舞蹈,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桥段,邱嘉树也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言稿,此时接过麦克风就侃侃而谈,最后又把麦克风递到邱鹿鸣手中,示意她给翻译。
这个展示的机会是二哥给争取的,邱鹿鸣大大方方接过麦克风,才不管别人的脸色,她很流畅准确地做了翻译了,当然,这也是她偷偷听到了二哥背诵言稿,才有所准备的。
翻译完后,她又加了几句自己的感受,并祝福中俄友谊长存。
站在舞台两边候场的演员们也热烈鼓掌,邱鹿鸣忽然看到父母和方圆都坐在前排,高举双手给他们鼓掌,她也高兴地跟他们摆手。
登台一次,只唱了四句歌词,做了两分钟的翻译。但已经比其他同学幸运了,邱鹿鸣挺高兴的。
整场演出没有大的纰漏,也算顺利结束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最后,县领导上台讲话,费校长从旁翻译,他纯正的口音赢得俄方翻译的赞美,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邱嘉树在后台遗憾地说妹妹说,“我觉得你也能翻,要是让你上就好了。”
邱鹿鸣却不觉如何,“有专业翻译和费校长,这种场合自然轮不到我。托您老的福,我有那几分钟已经很知足。”
邱嘉树听了很高兴,觉得自己今天拉上妹妹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既能帮了妹妹,又不会让女友生气。
演出全部结束了,邱鹿鸣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她还要继续作为助理翻译在粮食宾馆待命,直到歌舞团登上轮船离岸为止。
也许是要离开了,大家都很放松,告别的晚宴中,俄方演员个个都抱着酒瓶畅饮最喜爱的中国白酒,一个俄罗斯男演员喝得半醉,自以为潇洒倜傥,对着一个正在上菜的年轻服务员大声赞美起来,邱鹿鸣在大堂听到,觉得十分不妥,她快步走到餐厅大门口,正好看到那男演员一把抱住正不知所措的服务员,吧唧就在人脸上亲了一口。
那服务员本来还保持礼貌的微笑,正尴尬这人滴里嘟噜说了一通也没人给翻译一下,就被他一把抱住,亲了一口。她愣住了两秒,然后当场就哭了,抹着眼泪跑出了餐厅,两个服务员追上去安慰她。
邱鹿鸣看到受邀参加送行晚宴的费校长,腾地站起来,走到那个酒蒙子演员的桌边,极为严肃认真地跟他解释中俄文化差异,解释中国的传统观念,希望他尊重中国的礼仪,并要求他跟服务员诚恳道歉。
她还听到前台的服务员低声抱怨,说这几天,宾馆的服务员多多少少都遭受到了男演员“热情”
的骚扰。
歌舞团的翻译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从洗手间出来,见邱鹿鸣在门口站着,就邀请她进去喝一杯,邱鹿鸣推辞说自己现在有工作,不方便喝酒。那翻译又夸她俄语音很好,希望能在明年中国艺术团体赴俄演出时看到她,邱鹿鸣知道这是礼节性的客套,她也礼貌而疏离地笑,说如果能有机会去俄国,是她的荣幸,可惜自己只是图书馆的管理人员,并无资格随团出访。
翻译做出一副相当遗憾的表情耸耸肩膀,这时,蒋丹妮从餐厅出来,笑着用中文说,“阿廖沙,明年你见到的人,可能会是我哦。”
阿廖沙也笑着用中文说,“哦,那可太好了!”
两人相携回了餐厅,蒋丹妮一甩大波浪卷,回头笑着意味不明地看了邱鹿鸣一眼。
邱鹿鸣不在乎她的眼神,一心关注费校长那边的动态,却见宣传部的领导走过去,劝住了费校长,还不停地对那男演员点头。
邱鹿鸣气得扭头坐回沙,服务员休息室内,那姑娘还在哭,一个人劝她,“别哭了,又没亲在嘴上,你就当蚊子叮了一下,要不你去好好洗个脸吧。”
另一个说,“哭有什么用,你刚才就该一个耳刮子直接给他扇到南山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