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她抬起头,眼眶微红,眼眸微润,算不上雾气含泪,却让一侧的裴霁回微怔,这?样倒是显出些倔强和委屈,既不落泪让人看轻,又能让人看出她的委屈。
裴平也是一个?停顿,率先看向身侧的阿姐,裴颜春微微摇了摇头,他瞬间会意?,对着太子身侧的人摆摆手。
许知节会意?,跨步上前。
“庞夫人,大理寺已经接手庞姑娘一案,定会还庞姑娘一个?公道?。
然大理寺办案,讲求理之诚妄,非口舌之言。其证存乎事实,庞夫人屡次指认顾姑娘杀害庞姑娘,不知是从哪得出的实证?”
庞夫人抬眼瞪向他:“证据我当然有!嫜儿的丫鬟亲自瞧见,就是这?顾清宜出手打了我家嫜儿,不、不止丫鬟,还有那王家姑娘、李家姑娘都瞧见了,那李家姑娘跟顾姑娘可是表亲,总不算是我收买诬陷了罢?不信就问问她,我可冤枉人了?!”
被点名?的李新悦肩膀一僵,李娥微微皱眉,看向李新悦,她这?个?侄女?怎么也跟庞嫜扯上关系了?
顾清宜等?了片刻也没听到李新悦吭声,方要开口,王妙云声音便传入耳中:
“没错,我与李新悦还有庞姑娘原本是要一起去外湖边的花园子,但是中途遇到了顾清宜和一位军卫凑在一处,庞姑娘上前上前说了几句,顾姑娘骤然发?难,出手打了庞姑娘,两人不欢而散。”
“你听听、你听听,这?算是我诬陷她的吗?!嫜儿脸上的巴掌印大家可是瞧见了?这?顾清宜竟歹毒如斯!”
顾清宜紧紧抿唇,向阶上的人一拜:“那巴掌印确实是民?女?打的,但民?女?自认并未做错。”
她的话稳声清,却让底下的诸人面露异色。
庞夫人唇肉一抖,气得说不上话。
手指哆嗦的指着一脸合理应当的顾清宜就想冲上前,身侧是许知谨又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裴颜春瞪了许知谨一眼:“知谨,你做什么?不可对长辈不敬。如今圣人在前,谁敢殿前失仪、不将圣人和本宫放在眼里??”
后?半句暗含着警告之意?。
好在庞夫人虽还是心绪激动,理智还在,立马听懂了裴颜春话中话,声声抽泣也不敢再上前。
顾清宜看向一侧的许知节:“少卿大人不问民?女?打庞姑娘的缘由吗?”
说完,也不等?谁问,自顾道?:“今日申时?一刻,我因?身子不适,带着丫鬟去了花园子,可中途手镯却掉了,就叫住了一位巡逻的军卫,让他帮我寻手镯。
可这?时?,庞姑娘、李姑娘和王姑娘来了,她见我与军卫站在一处,不顾我的解释,不分青红的皂白的诬陷我与军卫私相?授受,暗地幽会。”
“诶,这?”
众人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这?话倒是有些欠妥当”
私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这?顾家姑娘未婚夫是谁?那可是许家二郎啊,德行样貌样样不缺,怎会自毁清誉找这?么个?军卫?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庞嫜却随意?曲解,那庞姑娘可就是属于故意?构陷了。
许知谨眉眼浮上几丝恼怒,裴颜春定定的看着许知谨,让他收住了要出口的话。
“你这?分明是胡说!”
“胡不胡说庞夫人你自可以去问丫鬟,去问王姑娘,李姑娘。您不是也说了吗?庞姑娘的贴身丫鬟也在场,问问我是不是在胡说?”
她语结:“可即便如此,你就打她那么重?姑娘家最重脸面,我家嫜儿”
话没说完,庞夫人又哭了起来:“谁知道?你与那军卫说不定就是我家嫜儿看见,随后?言语与你起了争执,你指使那军卫残杀了我家嫜儿,我夫君已经去寻那军卫排查了,你就等?着,你若是冤枉了嫜儿——”
“好了,庞夫人说得对,若是那军卫寻来,自然可以知道?谁人说谎。”
她开口闭口都是顾清宜与军卫有染,裴颜春闭眼压下了心中的烦闷,出声阻止道?。
顾清宜握着的手指却因?庞夫人的话而一颤,离她最近的裴霁回没错过她的反应,眉眼一凝,那军卫莫非是
裴霁回微微侧目,他身后?的幸樛立马反应过来,听他低声吩咐几句,悄声出了东长殿。
殿中跪着的顾清宜侧目看向庞夫人,神?色坦然:“庞夫人说的对,庞姑娘如果只是毁我清誉便罢了,可我与许家二公子有婚约,庞姑娘的话传出去,不仅是我被说闲言碎语毁了婚约,即便是二公子和长公主也是脸上无光。”
她吸了一口气,声音渐低,谁人也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可民?女?孤身一人,清誉、婚事都是身外之物,庞姑娘将我与军卫有染的猜测立马说成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这?话一出,殿中再次一静,即便庞夫人都有些清醒过来。
“我母亲李婵虽然只是李家一位小?小?的庶女?,但当初与父亲互相?扶持,当年时?值大宣内乱,我出生于安州初定之际,母亲尚在月子期便撑着身子去稳后?勤,安抚战死兵将的家眷,这?才落下了病根,久病成积,撒手而去”
她声音哽咽,抬眼看向高位上俯视众生一般的二人,这?便是受尽天下供奉的皇室。
“我母亲恪守规矩,于人母,她温婉育我,于刺史妻,她与丈夫死生共进退。而民?女?年幼,未尽服侍之孝,然生爱敬,死哀戚,于情于孝,民?女?都容不得旁人诋毁半句。”
顾清宜话音一顿,不知什么时?候含泪的双眸微眨,语气带了些强硬:“今日掌掴庞姑娘,民?女?从未后?悔,哪怕如今当着圣人、当着长公主,当着诸位夫人,民?女?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虽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