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的年假只有三天。
大年初二,秋澈在朝堂上提起兴办女学时,不出意外又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兴许是看她自从出征归来后,嘴皮子上的战斗力似乎就减弱了许多,这群大臣也慢慢地胆子大了起来。
却不知,秋澈只是平时懒得再跟他们在一些小事上,无意义地吵来吵去罢了。
此次她提出这个建议时,同样提到:“实不相瞒,这个想法,实则是长公主殿下先提出的。也是长公主殿下决定,以朱颜之名,资助学堂兴办。不收取国库一分一毫的银两。所以啊,各位大人,没必要这么紧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现在谁还不知道朱颜的名号,可谓是朝京第一富商?
朱颜肯出手资助女学,又不耗费大夏国库的钱,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秋澈为什么要提这个呢?
她已经以女子之身立于官场了,难道还要借此机会,将在此事上立功的长公主也拉进朝堂吗?
不说其他的,只提皇家女经商,就已经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如今若是要入朝堂,岂不是又要修改商户不可入朝为官的律法?
这条律令一出,影响的可不止是长公主是否从政了。
……他们的联想不无道理,但其实不然。
这个问题,秋澈也曾和李青梧商议过。
大夏禁止商人科举为官,实则是有道理的,这是一个中央制帝权主义国家,大部分的权柄都控制在帝王手里——
眼下皇帝被拘禁的情况,是个例外。
商人在财力上问鼎于其他行业,若是到时候大夏富也要入朝为官,很容易行成财力掌控一切、一家独大、吞噬帝权甚至王朝覆灭的情况。
不说这种情况究竟是好是坏,只说李青梧尚且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而秋澈其实也不打算将整个王朝制度都掀翻重造。
这工程量太大了,她只想改造一小部分,为今后的改革做铺垫,潜移默化地改变百姓们的思想。
改朝换代这种事,如今还为时尚早。
当然,如果李青梧想要的话,秋澈也不介意将改革的过程加快,粗暴迅一点。
但李青梧思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愿望从始至终都很简单,”
李青梧说,“只希望我在乎的人平安。”
如果她也入了朝堂,先就要面对各路人马的刁难和腥风血雨,作为历史改革的先行者,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经历。
可她同时还要兼顾自己手下的产业——李青梧并不认为自己比秋澈强大多少,能够脚踏两条船还不踩翻。
更何况,这会给带她入朝堂的那个人,也就是秋澈,带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她不入朝堂,继续捣鼓她的生意。
只要她不破产,哪怕秋澈被革职流放,李青梧都有能力把
她捞回来,好好养到老死。
一个从商一个从政。
她们会是彼此最坚固的后盾。
话再说回朝堂。
不管旁人如何窃窃私语阴谋论化,太子却只听他们吵得头疼。
虽说太子的脑回路相当直白,但一年的朝堂议事时间,也确实让他成长了不少。
稍微动动脑筋,自然也能想到别人都能想到的事。
他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扫了秋澈一眼,见对方不平不淡地回视过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太子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心累地拍板道:“此事明日再议。若无其他要事的话,诸位便退朝吧。”
……
殿内燃着香炉,一片安静。
龙床上的皇帝紧紧闭着眼,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一般,唇色苍白,带了点乌青。
徐贤妃脸上系着两层面纱,很好地阻绝了香炉中气味的传递。
此时她正坐在床榻边,安静地垂眼,用沾湿了的沐巾给皇帝擦拭手指的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