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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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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o1年5月8日……星期二……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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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收到小点子、苏小鹏和春生的信了,想必都忙于高考备考,腾不出空来写信吧。前几天劳动节放假,去苏小鹏家没碰到她,给她留话,让她有空到家里来玩,她也没来,想必是高考前的事太多了吧……
放假期间,我的事也不少,除了陪表弟打球,妈妈还非要拉我上街给我买衣服,说上大学还是需要两身像样的行头。买衣服是好事,可上大学的事还没谱,万一没考上或没考个好大学,这衣服不就成了现成的被念叨的由头?而且跟妈妈逛街买衣服可不是件轻松的事。通常我喜欢的不会买,妈妈会找各种理由给它们扣上“丑”
、“奇装异服”
之类的帽子,或者直接对我进行“臭美”
、“九精八怪”
之类的人身攻击;而妈妈要买的我看不上,在试穿环节我会各种不配合。在样式上我俩不存在大的分歧的衣服,大概率会被卡在价格上。经过多年训练,我已能在看过标签后和妈妈默契一致地笑着回应服务员“再看看。”
这么多年了,每次都乘兴而出,败兴而归,毫无意外。
我厌倦了每次买衣服的折磨,摆出乖巧的样子说不用买,不用花不必要的钱,穿原来的旧衣服挺好,说不缺衣服,说没有看得上的,说要在家写作业,说她的冰棍摊子要人看守……无论说什么都打消不了妈妈拉我去逛街的心,只好跟她一起出了门。一下午逛遍了街上卖衣服的店铺,一件没买成。妈妈一副任务没完成下次接着再来,不买到决不罢休的架势,我终于放弃自己的坚持,同意了买妈妈看中的t恤和休闲裤。不知这妥协能否算是种智慧,还是单纯的软弱。
现实生活的压抑、无法抗拒又无力改变,只能让人逃离。对学生而言,躲进书里是一个绝好的方式,书像一个时空隧道,带我们进入作者塑造的另一个世界,通过文字猜测作者是怎样的人是我看书的另一附属乐趣。我又开始看各种闲书了。
《痛并快乐着》看了大半,白岩松在里面记录了许多他的人生经历、新闻人的生活以及他眼中的世界。文字平实、不华丽,但时而观点犀利、独到、引人深思。他记录的奥运、香港澳门回归之类的大事件,与我生命中的某一刻同步过,我有的烦恼、迷茫和纠结他也曾有过。他不只是严肃光鲜的媒体人,也是普通的凡人,有幽默活泼、追求时尚的一面。他说阅读、足球、音乐是他逃避现实的方法。我深有同感!打球、跑步,运动到精疲力竭,忘我地拉二胡,原来我骨子里是想逃避些什么。这书看起来感觉很熟悉,像在看日记,当然他的“日记”
比我写的好。他看到的世界与我不同,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处理迷茫的方式与我不同,有值得借鉴的地方,也有让我跳出既有思维反思的地方。他像一位素未蒙面的好友,分享自己的挫折和迷惑,又像一盏明灯,以自身的经历指明了某个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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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o1年5月11日……星期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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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丁静去阅览室看到一本散文集,写得挺好,可惜时间有限,我只看完了前两篇。
《悲伤的小号》作者说他喜欢悲伤——淡淡的悲伤,人在失意悲伤时最能接近诗的意向,只是对于现代人来说,这已成了一种奢侈品。他说重精神感受、轻物质是一种高贵的品质,具有这种品质的人越来越少,让他有些悲伤。
每每考试后,我心中都有淡淡的悲伤。我与浩浩荡荡的求学大军一齐向“大学”
的独木桥进军,行进中时常忘了自己,物质感官也早已退化,山珍海味还是萝卜白菜在完成填饱肚子的任务上,并没区别,过桥的终极目标却也仅仅是相对长期稳定的物质生活而已。矛盾不?扭曲不?南辕北辙不?我赞同他所说的重精神、轻物质,但这对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来说没有意义,对于没有倚仗的人来说,先要活着,然后才有权谈物质或精神。与生存相比,这悲伤反而成了文人的矫情与虚枉。
可悲!谁可悲?
根据学校一向的尿性,下午的体育课大概会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了。艺婷为去见四眼,已早逃了课。体育老师按惯例,从器材室拿了些球出来之后就消失了,让我们自由活动。大操场旁的篮球场早已被男生们占据,大部分女生回了教室,我和尤友玲拿了个篮球,去小池塘旁的篮球场练投篮。
小池塘旁的篮球场四周没有护栏围挡,我投篮后没及时跑去拣球,球顺着场边土坡滚到了池塘里。到塘边一看,塘里飘着两个球,我们的球离塘边近些,另一个球是一群男生的。看他们说话稚嫩、慌乱的样子,大概是高一的学生。他们拿着长长的竹竿望球兴叹,球已出竹竿所及范围,飘到了塘心。我观察了一下池塘驳岸和四周情况池塘水面离驳岸顶约一米二至一米三的样子。塘边水位浅,隐约能看见池底,离驳岸近处有一掌大小、高于水面的小石块,石块旁的塘壁有个洞,大小能把手伸进去。我让尤友玲找男生们借来竹竿,把球往边上赶,自己则顺着驳岸边慢慢下塘,一脚悬空、一脚踩在高出水面的石块上,一手伸进塘壁的洞里,抠住洞内侧凸出的石头固定住身体,一手去够尤友玲赶过来的球。
捡到球上岸,看他们还一筹莫展地围着商量怎么办,一个男生打算爬上塘边枝杈伸向塘心的一棵柳树。这方案一看就不可行,且不论那伸向塘中的枝杈能不能承载一个男生的重量,有没有安全性的问题,就算在树上用竹竿拨球,竹竿的长度也是不够的。看他们挠头的样子,我忍不住冲他们喊“你们去多拣些石头,统一投扔到球的那边,靠水波把球荡过来,荡到刚才我捡球的地方!”
“石块?”
男生们楞了会便明白过来,纷纷去找石块打水。我再次下塘捡球,这次驾轻就熟,动作迅很多。
这时正碰到金燕和王晶晶从一旁经过,她们惊讶道“哎呀!你干嘛?别……小心!”
我甩给她们一个笑脸,说“放心,没事!”
把球递给高一的小男生,他们客气、羞涩地道谢,随后便听到金燕和王晶晶一唱一和地教育“你们怎么搞的啊?让女生帮你们去捡球?”
“是啊,有没有点男人样?……”
我心里倒很是开心和满足,满足于我能快想到解决办法,并打破人为划定的男女壁垒,果断决定帮他们;满足于我能想做就做,主动跳下塘,不当娇气的“小家子气女生”
,什么都怕、什么都不做,让人供着;满足于在关键时刻我是一个能帮人一把的有用之人。这是件小事,但由此产生自我认定,足以。
开心没一会,拿着球回到篮球场,却现场地被人占了。我和尤友玲跟他们一起投篮,却被他们要求离开,说我们影响他们打球。这很可能是我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堂体育课,我不想把时间耽误在校内到处游走、找场地上,于是好好跟他们解释道“我们之前就在这打,刚球掉到池塘里去捡球了,对面半场的男生就是刚刚跟我们一起捡球的,他们能作证。且不论先来后到,一起打个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领头的男生翻着白眼骂骂咧咧地说他不跟女生一起打球,仗着他们人多就上来撵人。刚帮着捡球的男生们畏畏缩缩地聚在对面半场,什么也不说,远远望着我们这边。尤友玲一面拉着我走,一面说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去我们班男生的场子玩。
从进入这个学校开始,老师们对体育课不重视,我们自己也不珍惜,在体育课坚持运动的女生一直寥寥。上课没有足够的篮球场,想活动胳膊腿只能看谁先抢占到场地,女生永远只能混在男生的半场里随便拍拍球。三年了!作为毕业班的女生,我们在自己最后的体育课上竟被学弟驱赶。不愿高中生涯的体育课结束得如此窝囊,我心中顿时火起,拽住尤友玲,梗着脖子大声说“我们就在这,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他打球没本事就找场子和人的歪,要是他球打得好,也不必在乎有没有我们在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