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再敢上场,几段鼓声敲响,胜者已出。
有人起哄着让凌初脱了衣裳,让他们看看身上有无硬忍的伤。
凌初冷笑一声,手放腰间,正要松开腰带脱了,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身影,他看过去,竟见是安逢,手抓着武场的围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静静地看着他。
凌初看到安逢在,心跳快几分,不知为何就不自在起来,手又不动了。众人见他迟疑,存心挑衅他,人群中发出一片嘘声。
凌初转过身,刚要咬牙脱了,却听安逢唤他:“义兄。”
安逢声音不大不小,音色略哑,他如今正是少年换声的时期。
凌初心尖被这声“义兄”
撩得一颤,可他并不知这心底的感觉是什么,有些惊讶又茫然地回头。众人也陆续看向声源处,人头攒动,人也挤了起来,人群中有此起彼伏的小声惊呼和议论,唯有安逢站的位置被他的护卫死死隔着留了一个小圈。
在场有看热闹的无关人等,但更多的是军中人士,自然知道能唤凌初义兄的是何人,这声义兄又有什么意义。
这些天的风言风语无形消弭于人群中。
安逢察觉到那些人看向他的惊诧和怀疑,竭力冷静:“义姐已打完了,正和娘亲在府中等你。”
说完,安逢就转身走了,像是很急切一般,众人也连忙纷纷让开了道,碰都不敢碰。
凌初望着安逢走远。
“将军的儿子长得可真好看,就是矮了些……”
说这话的人被凌初比打人时还森寒逼人的眼神吓得咽下话,后背冒汗。
凌初拿了赢者的奖后,就回了将军府,结果一回去,却发现凌君汐凌年根本就没在等他,而是正和安诗宁品茗谈事。
凌君汐和安诗宁穿的都是同样的素色衣裙,一个月白,一个靛青,都坐在同一侧。凌年才换下脏衣,同样也是一身简单的粉蓝衣裳,外套一件轻纱半袖,她们见凌初回来得早也不意外。
凌初言简意赅:“义母姑母,阿姊,我赢了。”
凌君汐点头:“嗯,做得好,安逢在自己院里。”
凌初想,嗯?义母怎么知道自己要找安逢?
凌初去了安逢院里,见人正坐在窗边,两臂叠放在小几上,坐得直直的,挺着背看桃花,明明见他来了,却装没看见。
凌初走过去,觉得心里有股奇怪的心虚,却又有澎湃的心喜,他脸上又有那种憋不住的笑意,是看着安逢就要扬起来却刻意压住的笑。
“看桃花?”
凌初问。
安逢抬头看他,点头。
如今季春时节,桃花其实已过了盛花期,谢了花,开出了叶子,不过安逢院里的桃花树长了许多年了,高处还有不少树枝缀着粉红花朵,绿叶托着红霞,花瓣飘飘悠悠落下。
凌初背靠窗边,抱臂而立,跟着安逢看了一会儿桃花,忽然很想摘一枝给安逢,想得心都在痒,他瞥眼看向安逢,安逢又正好侧头向他看过来。
凌初心中一跳,指了指花几上的玉瓶,道:“你瓶中的花枯了,我摘下一枝给你换了吧。”
玉瓶中的花是安逢今早才换的,还没枯,只是有些蔫巴了。
安逢肖似桃花的一双眼里映着凌初的脸,他沉默点头,凌初走到树前,摘了一枝花最饱满树枝最好看的,递给了安逢。
安逢接过,打量地看了看,花蕊,花瓣,花枝,就像是第一次看这桃花一样仔细,他垂着眼,轻声道:“多谢义兄。”
凌初等的就是这声义兄,心安安稳稳地落在胸口。
他本来想简单嗯一声,又记起凌年的话,才轻声道了句:“没什么,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