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听了,面上并未喜色,反而心高高提起,“你记得多少?”
安逢说道:“所有的事我都记得,所以我想给兄长说些话。”
凌初直觉是自己不想听到的话,他喉头颤动,“说什么?”
安逢犹豫,也像是措辞:“就先说陈一示来找我之后的事。”
陈一示?又关陈一示何事?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个死人的事。凌初看着安逢,却也将话带到陈一示上来,“你是想说你如何杀了陈一示?”
安逢道:“陈一示身怀武功,心狠手辣,是佞王萧阙手下以诡诈阴狠闻名的谋士,这样一个人,兄长想必是想不通我是如何迷晕的他,又将他扔在雪地里冻死的吧?”
凌初后背一层密汗,浑身又冷又热,看着如今陌生又熟悉的安逢,心口一阵阵痛。
安逢继续说道:“他当年劫走我,时机安排得巧妙,可见是筹谋多年,心中定是滔天恨意,与其说是恨我,不如说是恨我娘亲,来报当年杀主断路之仇,对他来说,我并不重要,他劫走我,只是设局诱我娘亲入套……”
凌初喃喃道:“后来陈一示主动找上了你,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与他周旋实在太危险!”
安逢神情恍惚:“他伤我如此,令我夜夜难寐,已成心魔,我怕他,更恨他!我要引他出来,亲手杀了他!”
话语中几分刻骨恨意和惧怕,听得凌初心尖发疼,他轻声道:“你可以同我说的,一齐面对也可以。”
安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那双艳丽却黯淡的眼睛盯着凌初,道:“因为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凌初一愣,心道果真如此,陈一示当真有把柄……
“是什么?”
安逢看着凌初,嘴张几次,才道:“我不是娘亲的亲生儿子。”
他心中的忧惧和忐忑不可能给任何人讲,自他知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便日夜难安,惶悸度日。
凌初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第一反应是质疑,而后才是震悚,心底深处却又是极细微的恍然。
仿佛这个猜测,早在他发现陈一示咽喉中的宝石就在脑海当中闪过了。
原来,陈一示是以这个要挟的……
凌初为那时的安逢心痛万分,“你信了?他有何证据?话是真是假?又有何资格能揣测暗度你身世!”
安逢见凌初面色只是震惊,而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并不回答凌初,而是反问:“兄长不觉得惊讶?”
他神色微冷,“还是早就知道了?”
“无论你是谁,都是安逢,将军府的公子,你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凌初神情带着爱惜和痛楚,想抚摸人安慰,却被安逢挡开,“你不在乎,可我在乎。”
凌初明白了那时安逢为何不给他说这些,心中一阵阵的疼,他哑声问:“你是不是疑忌我品行,担心我将此事说给其他人?我不会的,是我那时未能看清心意,疏远了你,让你不好提这些事,我——”
安逢打断凌初的话,“我不告诉兄长这些事,的确是不信你,但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陈一示找上我,却不动我,行的是离间之计,我何不将计就计?可他对我有所防备,事事都对我有隐瞒,莫说下迷药,我连近身都难,后来成端云进了将军府作他眼线,我忽然想出个法子,不得不借兄长一用……”
凌初听到这里,心下一坠,空洞一片,呼吸都好似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