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爷见从邵瑜这里探听不出有用的东西,便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邵英娘身上,但每次他一看,邵瑜都会似是不经意一般挡住。
多试几次,白三爷倒也明白了邵瑜的想法,只是他心里仍然不死心,反倒朝着邵瑜说道“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一个真正疼惜她的夫君。”
邵瑜反驳道“您这么觉得,我却不这么看,女孩也好,男孩也罢,最好的归宿便是有自己的本事,这样无论外面怎么变化,她总能靠着本事挣一口饭吃。”
白三爷轻笑一声,说道“有人遮风挡雨,不好吗”
“等着别人来遮风挡雨,自己当遮风挡雨的那一个,不好吗”
邵瑜反问。
“那样委实太过辛苦了。”
白三爷说道。
“辛苦,但也值得,这个道理,三爷你应该也明白的,毕竟你也辛辛苦苦将女儿送出国学医了。”
邵瑜笑着说道。
白三爷听了这话,心中却惊起巨浪。
他对外一直说是没有任何子嗣,可实际上他有一个独女,他早些年做生意不讲规矩,害怕被仇家牵连,所以秘密将女儿送到国外读医。
这件事白三爷自认为瞒得死死的,却没想到居然被邵瑜知道了。
邵瑜似是明白他的心思,直接说道“大家都是有女儿的人,因而我们为人父母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盼着她们平安喜乐,盼着她们和顺一生,三爷,你说对吗”
白三爷定定的望着邵瑜。
邵瑜也回望着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威胁却是明明白白的。
白三爷心底那个念头彻底打消,反倒将手里的一个白玉扳指递了出去。
“丫头,看着你我就想起了我女儿。”
白三爷笑得像个和蔼的长辈。
邵英娘看向邵瑜。
邵瑜轻轻点头,说道“白三爷虽然盘子在沪城,但在港城那片,也是大有名声的。”
白三爷是个人精,听到邵瑜提起港城,便问道“难道我这大侄女要去港城展”
“她未来想去哪里,我不能替她决定,但也不乏要去港城的可能。”
邵瑜没有将话说死。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得到允许之后,手下便带着一个穿着浅色长衫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三爷,秦老板来了。”
手下说完,眼睛却看着邵瑜。
邵瑜立马带着英娘避到一旁。
秦循经常在白三爷身边看见有女人的身影,因而对此时的邵英娘,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邵瑜带着女儿进了隔间时,恰好听见秦循开口,对方操着一口带着粤语口音的官话,听起来有些别扭。
“爹,您为何还懂针”
邵英娘忍不住问道。
邵瑜“嘘。”
邵英娘立马不说话了。
父女俩在隔间里静静等了半小时,方才有人过来寻他们。
邵瑜回去时,恰好听着台上唱着“国将不国”
之类的戏词。
“如今整个沪城的角,都被那些东瀛人逼着不敢唱了,倒是在您这里,还能见到周先生排新戏呢。”
邵瑜一边说着,一边将白三爷身上的针慢慢取下来。
整个沪城的名角,大多不愿意配合东瀛人的拉拢,因而此时大多都寻了借口不再唱戏,唯独台上正在唱的这位周先生,还在继续排新戏,只是这一次排的戏却多是“靖康”
“文天祥”
之类与亡国有关的戏,其中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白三爷闻言笑得有些自得,说道“旁人我护不了,但周先生对我的胃口,我得护着。”
邵瑜笑了笑,说道“护得了一个,护不了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