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翻阅黄历,将搬迁的日子定在了七日后,在这七日当中,所有人都不得清闲,上到小姐,下到丫鬟,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去打理。乔舞秀和乔珊秀正在点算院中的林木花卉,从中选出稀有的物种,连根带土地搬迁到京城去。
“你说太太为什么让我们挑选花卉出来种植呢?要知道京城那边的气候同这里可不一样。乔府的花卉都是些奇珍异宝,娇生惯养得厉害,就是到了那边,怕也没有办法成活。何必废那么大的力气呢?”
乔舞秀一边挑选,一边抱怨。她对花花草草一向没有研究,所以认为这是出力不讨好的活计。
“五妹,你这样说就错了。”
乔珊秀将一盆兰花抱起,“就像这盆兰花,名为八星报喜,是非常难得的品种。据说全国都只有五株,像这样珍贵的品种,太太自然希望可以永远留在乔府了,若是因为一次搬迁就给毁了,太太一定会很舍不得的。”
“这倒也是。”
乔舞秀点头,虽然已经到了冬日,但那盆八星报喜依旧开得很是鲜艳。因为八星报喜中的八朵兰花都有不同的寓意,象征着吉祥如意。这样的花不单看着就让人喜欢,而且还十分稀有。所以太太才会如此重视。
“三姐,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也不想知道。你就告诉我那些花应该留下,哪些应该带走就是了。我们可得快点,要是太太上香回来,我们都还没有
挑选出来的话,可能就是一顿责罚呀。”
乔舞秀微微叹了口气,这还真是无聊。
“知道了,知道了。”
乔珊秀点头,估摸着时候,太太现在应该才刚刚出门吧。太太今天去庙里上香,顺便求签,看七日后具体应该什么时辰开始搬迁,才是最好的。乔琉秀和乔玖秀也随着太太一道,去庙里了。
能和太太一道去庙里上香,这自然是无上的荣耀。可惜太太现在心里只有乔琉秀和乔玖秀两个丫头,这剩下的庶女,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乔珊秀心里很不舒服,按照道理说,她是庶女中年纪最大的,也一向乖巧,可太太总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好事情也都轮不到她。
她猜想,等大姐进宫了,这乔府第一庶女的位置,不是乔琉秀,就是乔玖秀,是断然没有她的机会。微微咬了咬牙,难道就要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口气吗?难道就要一辈子默默无闻地在乔家生活吗?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想起。
“你甘心一辈子就这样活着吗?”
微微紧了紧拳头,她不甘心。挡在她前面的女人有两个,乔琉秀、乔玖秀,她一定要想办法将二人拖下马,乔府第一庶女的位置,也只能让她做。
乔玖秀死死地盯着太太面前的那辆马车,竟然是七乘的马车,要知道之前在乔府,最高礼遇就是六乘马车。马匹越多,就代表着地位越高。像是七乘马车,就代表着
乔府最显赫的地位。太太见得乔玖秀面露奇怪的表情,轻轻摇头,“九丫头是在想,为什么会有七乘马车吗?老爷马上就要到京城当官了,再坐原来的马车出去,未免有些不成体统。这是我新定做的一辆,看上去还不错吧。”
乔玖秀轻叹一口气,何止不错,简直就是威风凛凛了。同时也有些感慨和惊讶,对于太太而言,六乘马车都觉得寒酸了,那她之前出门只能做一匹马的马车,那不是寒酸到了极致吗?果然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
因为要拜神,所以准备了很多的东西,太太让乔琉秀、乔玖秀和她一道,进了七乘马车之中,一众丫鬟到了后面的三乘马车里,倒不是太太对丫鬟大方,而是丫鬟们手上拿了各种的蜡烛元宝高香,这些东西都是给菩萨准备的,总不能连菩萨也怠慢了吧。
七乘马车外面富丽堂皇,里面也是别有乾坤。乔玖秀觉得自己像是到了大观园里面的刘姥姥一般,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乔琉秀低哼了一声,大抵是有些看不惯乔玖秀这幅乡下佬的模样,“九妹,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坐这么好的马车吧。不如你来说说你的感想吧。”
乔玖秀听出了这句话中别的意思。却是不好反驳,她的确没有坐过这样豪华的马车,就上一次出行还是沾了大姐的光,才有资格做了一次四乘马车。不过虽然
只有四乘,但是也要比眼下这七乘马车舒服很多。
“六丫头的意思是,你之前坐过七乘马车?”
太太一脸慈祥地问道。乔琉秀对乔玖秀的针对,她心里自然明白,可却没有阻止也没有明显偏袒某一方,仿佛由着他们斗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乔琉秀连忙将头低下,“太太说笑了,我平时出门的时候一般只是三乘的马车,像这样七乘的马车别说是坐了,就是做梦的时候想想,也万没有过。”
“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太太,要不然我哪有这样的机会。”
乔琉秀趁机拍太太的马屁,太太点头,露出一副很是满意的模样。“六丫头这嘴巴,可真像是裹了蜜糖一般呀。”
乔玖秀轻轻咬唇,她又失去了一次讨好太太的机会,但是她不屑用那样的方式去讨好太太。
马车在距离寺庙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今天是菩萨的生日,有不少人专程赶来上香,人山人海,是以将路都给堵住了。太太没有办法,只能下来步行。一众丫鬟跟在后面,手上拿着拜佛用的各种东西。乔玖秀回头,就看到锦绣抱着一根足足有一米多高的高香。微微摇了摇头,倘若将这根香点燃,没有三五个时辰,怕是烧不完。
可寺院还没有开门,一群和尚打扮的僧人站在外面,似乎在等着什么贵人一般。乔玖秀听得有人问僧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开门,他们这些人天不亮就
起来了,就是为了进去烧第一柱香,求个太平富贵。那僧人冷哼一声,将那人往后推了推。
“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这第一柱香,岂是你可以上的。这第一柱香,只能让乔家太太上。”
乔府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太太来之前就专门同这里的庙祝说了,自己要来上香。乔太太要亲自来上香,这可是件大事情,自然是要把第一柱香留出来,让乔太太上香。乔家是金主,又不吝惜小钱,讨得太太欢心,这打赏自然是多多的。
乔玖秀叹了口气,他们明明才刚来,就可以上第一柱香,那些人站在外面侯了几个时辰,可却只能在他们后面才上香了。都说佛门是清净地,菩萨都有一颗平常心,会普度众生。可没有想到到底还是被铜臭沾染了。
这年头,果然有权有势才是王道。
而且更为可悲的是,庙祝讲那句话说完,刚才愤愤不平的年轻人竟然是安静了下来,然后乖乖地退到了一边。刚才还喧闹的人群也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已经接受了让乔太太上第一柱香这一情况。虽然心里多少会有些不高兴,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口气不顺,也只能忍下了。
“乔太太,您来了?”
庙祝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胎体一行人和他们身后那气度不凡的七乘马车。那马车好生神气,有不少人停在它的旁边,细细地打量着,一边打量还一边说,说真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坐上这样的马车,还说只要有一次机会,这辈子都值得了。
太太也不计较,仿佛任由他们这般。“真是不好意思,出来晚了,没有耽误吉时吧。”
“没有,没有。太太来得刚刚好。”
庙祝连忙说道,“对了,我们来上香吧。第一柱香燃尽,其他的施主才能通行。”
乔玖秀听得这话,又是微微摇头,那柱香有一米多高,拳头大小的宽度,估计要两三个时辰才能烧完吧。那些人好可怜,估计要等到下午的时候才能进去。不过她也只能在心中想想,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倘若她真的说了,太太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们看,那就是乔家的两位小姐,出落得真是水灵漂亮。”
听得有人在议论自己,乔玖秀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束缚你。乔琉秀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只是跟在太太的身后,模样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依我看,我还是更喜欢后面的那个,虽然年龄小了点,但生得好生漂亮,过个两三年张开了,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娇娘。”
乔玖秀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乔琉秀的脸上终于也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她在不高兴,她不高兴为什么乔玖秀可以得到赞美,而她却成了陪衬一般。
当然,当着太太的面,她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又听得另外一人说,“你什么眼光呀,我倒是喜欢前
面的那位,唇红齿白,甚是娇俏。”
乔琉秀轻笑,这话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