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想了想,说:“殿下常常生病的,这次的病况也跟以前差不多,说不上多好,却也没有更差,姑娘不必担心,倒是你该回去好好休息。”
她已经休息得很好啦。
闻青轻跟宋书告别,随师父一起回前山,一路上都不是很开心,轻轻拽住崔町的袖角,小声说:“殿下是因为我才生病的。”
崔町问:“如何这样说。”
闻青轻揉揉眼睛,忏悔自己的罪过:“我昨夜拉住他,让他在窗户边上吹了很久的风,他想关窗我说很闷,然后他就不关了。”
崔町静默片刻:“我昨日让你来这儿,只是觉得宋书和你关系好,多少会看顾你,没想到你与太子殿下当真如此亲近。”
闻青轻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亲、亲近吗。”
“至少他待你很亲近。”
崔町摸摸她的头发。
有吗。
可是他真得会把她丢掉啊。她都害他生病了。
他只是因为生病才来不及丢掉她。
闻青轻觉得这件事有待商榷,但江醒确实因为自己生病了。
她回去之后,立刻去找蒋老,向他问江醒的病况,又缠着他开了没用的草药,有的会让药变甜,有的甚至本身就能当糖吃。
太子殿下是不可能让他开这些的,但闻青轻来讨就非常合理。蒋老只当她是拿来自己吃的,说了句多吃蛀牙,就随她去了。
闻青轻抱着一堆草药开开心心跑走。
蒋老的住处在青要山山脚,想回去还得上山,闻青轻赶得急,直接走的大路。
今日天气晴好,山上的雾散了,天空是明净的湖面一样的青蓝色,时有两片白云飘过。
闻青轻走在山路最右侧,远远的,听见马蹄踩在地上的闷闷的声音。
“小孩儿,听说山上有一间书院,是从这儿上去吗?”
清脆明朗的声音落在山路上。
闻青轻抬头看,怔怔眨了眨眼睛。
绚烂日光下,将军跨坐马上,微微偏头看她,长发高高竖起,纯黑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出清凌凌的光晕。
这人眉眼清隽,眸如点漆,没有什么嫩滑白净的好皮肤,面皮白里透红,脸颊处还有几处皴裂,但笑起来舒眉展眼,灿然生光,很让人开心。
闻青轻一时有些晃神。她曾经拿着话本,也幻想过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一位很符合她志向的将军姐姐。
闻青轻久久地失去声音。
“你这小孩儿,怎么不说话。”
许春惊有些无奈。
闻青轻耳尖有点红,不好意思地捂住耳朵,坚定地点点头,声音温温软软的:“是从这里上去。”
她要回去跟师父说她遇到了什么!
闻青轻这样想着,得到答案的将军却没有走,她注意到闻青轻怀里的草药,问:“你生病了?”
“你也上山吗,我捎你一程吧。”
许春惊翻身下马。
闻青轻眼睛晶亮,仰脸看她:“可以吗。”
许春惊被她看得心里软软的,捏捏她的脸:“当然可以呀,你这样可爱,做什么都可以。”
闻青轻又揉揉耳尖:“谢谢将军姐姐。”
许春惊笑了一下。
等闻青轻被许春惊拢到怀里,她才从这个美梦一样的遭遇里清醒。良驹在山路上飞快奔跑,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周围的花草树木迅速倒退。
闻青轻的小脸被冻得白白的,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雀跃,她听见自己轻轻细细的呼吸,听见自己怀里草药晃荡发出的细微的声响,听见林地里树枝折断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自由驰骋于天地间的感觉。
她喜欢这种感觉。
许春惊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觉得好笑,低头问:“你怎么这么开心。”
闻青轻迎着风扬起声音:“我就是很开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