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完杜衡的话,微微诧异道。
“是啊。听御前的公公说,陛下还念了一句诗,什么妙手写徽真,什么点绛唇的,娘娘,这是何意啊?”
“‘妙手写徽真,水翦双眸点绛唇’,这是秦观的南乡子,写的是徽真的动人容貌而已。”
皇后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小皇子,不慌不忙解释道,眼里只有对孩子的慈爱。
杜衡的担心并未减去,反而接着说道,“那这样说来,陛下岂非夸赞许氏容貌姣好?”
6辞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出来,仿佛在询问这个傻姑娘说的什么傻话,“许御女本就年轻美貌,‘妙’字放在她身上,也是极好的。”
“可是娘娘……她是这宫里第一个有封号的,又接连晋封,从前从来都没有过,娘娘,您就不在乎吗?”
“有封号又怎样?没有封号又怎样?”
6辞继续轻轻摇着摇篮,毫不在意地说,“恩宠一事,不过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她今天得了封号,明日也会有人得,倘若本宫日日都为这个难过,那这以后的日子,该如何熬下去呢?”
杜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觉得那许氏夺了自家娘娘的宠爱,娘娘应该着急才是,怎么如今能无动于衷呢?
“‘妙手写徽真,水翦双眸点绛唇。疑是昔年窥宋玉,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
皇后缓缓念着那南乡子,突然笑出声来,“宋玉,好一个宋玉。”
“娘娘,宋玉怎么了?”
杜衡不明所以地问道。
昔年某人自比登徒子,可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只有宋玉的那般自信与风度才是。
那个曾翻墙偷窥他的邻家女,又何尝不是自己呢?
“没什么。”
6辞摇摇头,笑容却还是挂在嘴边。突然间,她联想到了下阙,顿时愣在原地,细细品味,一种莫名的愁绪翻涌心间。
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
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真是好一个往事已酸辛,好一个任是无情也动人。
许氏那般明媚娇艳,又怎会是愁眉不展的徽真呢?
“杜衡。”
皇后轻轻唤道。
“怎么了娘娘?”
“你明日,备上几碟糕点,亲自给陛下送过去。”
“娘娘,您想开啦?您可算是想开了!”
杜衡听后眉开眼笑,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你再去许御女处,给她送上数十匹的好料子,不拘什么样式,都选几匹,还有饰,把我的那对紫玉镂金簪送与她,你再随意挑几样……”
“娘娘!”
杜衡着急道,“何必如此在意她?若不是娘娘您之前让步,她还不一定能侍奉陛下呢,娘娘何必如此抬举她?”
“杜衡你不懂,她明日若是因我而一朝失势,她位分低,定会被那群奴才为难,我总要做出样子,让那些奴才看到我对她的重视,让他们不敢轻视了她。”
杜衡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但好歹自家娘娘终于想通了,欣慰还是多于无奈的,“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