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禾正欲解释是夏季暑热的缘故,但这头痛却又不偏不倚地在此时作,只好敷衍道,“臣妾蒲柳之姿,望秋而落罢了。倒是母后,虽是‘松柏之质,经霜弥茂’,也该细心调养着,颐养天年才是。”
“医得病,医不得命啊……”
晏昭既是在说旁人,亦是在说自己。
她知道,贵妃定然是去见了许氏,这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伤春悲秋,可自己心里全都是复仇的悲愤与怒火,早就无意去在意那些事了。
说罢,太后递给了怀嘉一个眼色,怀嘉立刻心领神会,带着闲杂人等退下,关上了殿门。
晏清禾见状,知她是有要事相告,便缄默不言,静静地等待着太后开口。
太后并未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而是幽幽说道,“先皇后薨逝也有三个多月了,群臣之中也有不少人递了折子请皇帝立后,你可知道?”
“臣妾不知。但想必母后知晓此事,那些臣子也定当是母后的人罢。”
太后随意一笑,“禾儿可当真是误会了。前朝鱼龙混杂,哀家有眼线也不足为过吧?禾儿不如猜猜,那些折子里,请立的都是谁?”
晏清禾亦是淡然处之,笑道,“无非是臣妾,曹蘅,还有敏贵嫔罢了。”
自己身后有晏家,世家必然支持;曹蘅养育瑾儿,位分又高,曹父在朝中也有些人脉,自然也有人支持;而敏贵嫔谢姝如今身怀六甲,兄长谢允更是齐越的左膀右臂,支持立她为后的人怕也不在少数。
至于晏鸢,晏清禾之所以并未考虑过她,就是因为她是武将之女,叔兄在边境有实实在在的兵权,皇帝既要做出一副敬重武将的样子,又要防着他们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不然,怎么每次晋升名单里都有晏鸢,但她至今却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禾儿猜的没错,”
太后道,“不然再猜猜,这后位究竟会花落谁家呢?”
晏清禾沉吟片刻,道,“这到底是陛下的心思,外人干预再多,怕也无用。”
她明白,当年的世族就已经被先帝和齐越摆了一道,陆辞为后,生下的嫡长子更是让世族忧心多年。
如今再度立后,众人定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如此一来,谢姝被册立为后的可能性也就少了许多。毕竟,这些年来齐越改革内政,世家也或多或少做出了一些让步,但若是一忍再忍,最后反而会适得其反,怕是站出来破坏新政也不为过。
而先帝立晏氏女为后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齐越面前,他更是被这重母子身份压制多年,又怎么会甘心重蹈覆辙,让他未来满意的儿子重复这个过程?
唯一的办法,就是再不立后,或者立曹蘅为后,再徐徐图之。毕竟,她虽与自己和太后交好,但曹家或许也并非要倒向世家不可。日后若是嫡子齐瑾为帝,只要他不与世家一条心,那自然绝了他们的这份心。
可是……那个位置本来就该属于自己,又怎么能没有一点私心……
况且,她自认为,她和齐越的情分,是出其他人的。可是,齐越会怎么想呢,他思索这其中种种权衡利弊的时候,会想到自己与他的情分吗……
罢了,罢了,晏清禾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不愿再想这么多。
然而,晏清禾不知道的是,齐越早就为她想好了一条路,这条路与她想的所有方式都要不同,却也异常艰难,异常悔恨。
只是,他忘了问她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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