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池以为沈荣是让申小甲跪下,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歪着脑袋道,“听见没有,城主大人让你跪下!好心提醒你一句,赶紧跪!否则……以后你就是想跪都没办法跪了!”
申小甲嗤笑一声,表情怪异地瞥了一眼余白池,抱着膀子回到哑巴少女旁边,摇头叹息道,“还真是个白痴啊,我得离远点,万一传染给我就不妙了……”
沈荣反手一巴掌拍在余白池的脸上,厉声道,“我是让你跪下!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难道你想要我叫人帮你跪下不成?”
余白池登时呆若木鸡,捂着红肿的脸颊怔怔地看向沈荣,刚想再说点什么,却瞧见沈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速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眼中满是颓败与愤恨。
申小甲斜眼瞟了一下余白池,淡淡道,“记住你现在这种感受,往日你欺凌他人时,别人比你此刻更加羞愤……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霎时间,公堂内外传出一阵山呼海啸的喝彩声,有些站在偏角落的老弱妇孺甚至高兴得偷偷抹眼泪。
刘奈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郁结之气,身心通畅了许多,忽然觉得越看申小甲越顺眼,抚了抚胡须,对着申小甲眨眨眼睛,轻轻拍了一下惊堂木,清了清嗓子道,“方才有人打了岔,我们现在继续吧……”
正在这时,一直跪坐在地上的哑巴少女忽地一跃而起,从袖子摸出那把磨得锃亮的黑铁剪刀,泪流满面地刺向申小甲背心,带着哭腔恨恨地喊出两个字,“阿巴!”
第五十五章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小心!”
两道疾呼分别从刘奈和江捕头的口中发出,申小甲速即回转身子,震惊地看向那把刺向自己的剪刀,不禁愣在原地,等再想躲避时已经来不及。
一道血红泉飙射而出。
一根杀威棒横扫而至。
砰!
被杀威棒击飞的哑巴少女和胸口插着剪刀的申小甲同时跌坐在地,二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淋,且都是同一种鲜血,从申小甲胸口喷溅而出的鲜血。
江捕头扫了一眼申小甲,眼神冰寒地盯着哑巴少女,面色阴沉道,“我早就觉察到你有些不对劲了,没想到还是让你钻了空子,公堂之上竟敢逞凶肆恶,谁人给你的胆子!”
哑巴少女并不回应江捕头的问话,低头看着手上的鲜血,泪如雨下地畅快大笑起来。
申小甲捂着胸口汩汩流血处,目光呆滞地看向哑巴少女,面色惨白地问道,“为什么?”
跪在公堂左侧的余白池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来,哗啦一声再次展开金片折扇,撩了撩额上的垂发,“我来告诉你是为什么……”
指着申小甲,语气森冷道,“因为杀害烟火铺谢老头和捕快马志的凶手就是你!”
公堂内外一片哗然,虽然很多人都讨厌余白池,第一个念头就是余白池胡说八道,可再看哑巴少女的神情,心中却又不得不开始动摇起来。
“方才我便想说出真相,可奈何这公堂上竟是已然容不下其他任何声音,果然是官官相护,不给寻常百姓一点活路啊……”
余白池摇头叹息道,“也罢,既然这位哑巴姑娘都敢大勇无畏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余某苦读圣贤书数十载,亦当不惧强权,挺身而出!”
刘奈悄悄瞟了一眼申小甲藏在身后的手势,扭头看向余白池,皱了皱眉道,“休要信口胡说,本官做事向来是光明正大,绝不会偏袒包庇!若尔等有理有据,本官自会秉公处理,无论凶手是谁,都会将其绳之以法!”
“有大人这番话便足矣,不过在我讲出自己所知的真相之前,还有几句话想说……”
余白池踱步走到公堂右侧墙角三具尸体面前,装模作样地哀悼一番,悠悠然道,“先前这位小甲捕快口若悬河,给大家讲了一个颇为精彩的故事,我听得津津有味,却也有三个疑问,还请小捕头不吝解惑!”
“第一个疑问,这里有三具尸体,通常来讲,审理案件不应该首先讲明三具尸体的死因吗?是你没调查清楚,还是刻意避开?若是没调查清楚,那便说明尔等昏庸无能,连死者是怎么被人杀害的都不知道就敢升堂审理,难道不怕冤枉好人吗!若是刻意避开……莫非这其中牵扯到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第二个疑问,方才小甲捕快所说的一切可有实证,如果没有证据便说老祭司是背后真凶,想要谋夺方家的制墨秘方,是不是太过武断了?老祭司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这些年兢兢业业地筹办祭典为月城百姓祈福,多么敦厚善良的一个老人家啊,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呢?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真如小甲捕快所言,这一切是老祭司在搞鬼,那么又与咱们爱民如子的城主有何关联?”
“第三个疑问,烟火铺的案子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人纵火行凶,现场却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我前两天听城主府几名门客讲起过,说是那一日在纱比街曾与一蒙面人交手,那人虽然以纱巾蒙面,但还是露出了一些特征点,比方说半黑半白的头发……纱比街是从烟火铺离开路线里最重要的一截,剩下的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大家可以发挥一下自己的想象力……所以,我想问问小甲捕快,七月初八烟火铺爆炸之后的一个时辰内,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可有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