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仲康嘿嘿冷笑道:“说得好,待会邵家小子可不要吓得钻船舱不出来。”
6鹏却知邵宁八成是偷跑来的,但也顾不上跟他们多说,匆匆地将此时调集到的二十余只小船编成了队,装载了物资,向着上游驶去。
原本这一处还未完全脱离危险的堤岸,则是留下冯木柯带着数十人值守。
此时江水湍急,逆流而行十分吃力,但好在小船灵活,众人拼尽了力气,勉强能够行驶。而靠大船反而在这时候根本没法动,只能停在港湾内等着水势稍缓一些。
在这之前杜和已经率人从岸上先赶过去了,他带的新兵无不都是疲累已极,一路上不断地看见有掉队的新兵躺在泥地里歇息。
但6鹏感到欣慰的是这些人的士气竟还颇为高昂,他们似乎终于是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是极有意义的,基本没见到有沮丧低沉的人,反而有不少年轻人在泥地里向岸上招手欢呼。
6鹏命船上的人将所带的各种食物水袋往岸上扔去,岸上的人们得到充足的休息和补给后,也都很快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邵宁站在6鹏身边,感慨道:“我们钦州现在可算是精诚团结,上下一心啊。”
6鹏和石仲康都没有理他,两人都默默看着浑浊的江水。从上游漂下来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被水泡得肿胀如球一般,形状骇人之极。
直到后半夜,船队才到达了洪水的核心区域。杜和已在这里的安全高地搭建了许多营帐,他来迎接时身边同了一个三十余岁、身着官服的男子,这人见了6鹏便上前长揖,惨然道:“林瑞见过6县尊。”
6鹏便知道这人就是灵山知县,忙将他扶住。两人其实官位相同,但这林瑞却没什么争锋之意,早在谢宗白倒台后就派人来将灵山的诸般事务请示6鹏,可说极为配合。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却来不及寒喧,6鹏一边听林瑞介绍时下情形,一边不停地指派着船只将载着的物资卸下,然后划出去救人。
这次以黄龙庄为中心,决口影响范围极大,将半个灵山县都囊括其内,也难怪林瑞如此焦急了。
天色渐明,雨却又大了起来。石仲康仰头骂了一声贼老天,向6鹏道:“我去救人了。”
6鹏忙道:“你老且留下坐镇便是,待我去。”
这一次顾潭秋通知的各处反应都颇为冷淡,那些钦州城里的豪富对灵山这边的险情根本不在意,便如邵文沧也只是看在6鹏面上勉强派来这几个人。这些人却根本意识不到这种灾情的严重,一旦控制不住便会一不可收拾,钦州离得这么近又岂能幸免?
相比之下,石仲康的亲自奔赴就显得极为珍贵了,也让6鹏对此老有了更深的了解。他自然也担心他年纪大了有甚闪失。
石仲康却是将他一把按住,说道:“别跟我争,你在这里守着才是最紧要的。别担心,老夫可还没老,咱还夜夜做新郎呢,这福可还没享够!”
说着哈哈一笑,招手带了数人,往一条小舟上跳过去,黑胖的身躯将小舟压得一偏,好悬没翻过去。
6鹏只好大声叫道:“你老可小心一些!”
石仲康头也不回,挥了挥手,驾着小舟向着浩荡的水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