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来的是爷奶他们,两位老人家熬不住夜,等儿子的伤处理得差不多,就回来了。他们帮不上任何忙,身子骨老得走路都摇晃了,比累赘还累赘,留在那边着实碍眼。
家里一团糟,两个老人左右为难,到家了,唉声叹气地收拾这边的残局。
天亮前,院子里的那些勉强被打扫完。
爷奶手脚哆嗦着,颤颤巍巍上楼瞧了眼,不放心孙女。
关姀睡得沉,被子盖到身上了都没醒。
应该是真的伤得不轻,关乞山第二天清早也没出院,和罗子青双双不见踪影。
关姀起床的时候,房子一楼只有俩老一少三个人,到处空荡荡,里外都冷清得很。
甭管昨夜啥样,到了早上,爷奶还是招呼关姀吃饭,煮了热粥放桌上,还有一小碟煎蛋和青菜。
以往吕辛就是这么做的,两个老人家特地这样煮。
瞥见饭桌旁多了道不该出现的身影,陈时予不知哪个时候进来的,已经坐下了,关姀远远站在楼梯口,没下去,只一眼就侧身折返回屋。
没多久。
又是一声震天响。
关姀力气大,就差把门给砸了。
爷奶面面相视,无可奈何。
可终归还是心疼孩子,无论关姀耍再大的脾气,老人家都不计较责怪,反倒愈发心疼。单独装一份早饭出来,奶奶把吃的端上去,送到房间门口。
听到了敲门声,关姀充耳不闻,聋了一般。
“姀姀,你就当是为了我们,饿了就吃点吧,都一天多没吃了,好不好?”
守在外头敲门,奶奶轻言细语喊了几声,实在是喊不动了,只好把早饭放在地上,方便她一开门就能看到。
送了也是白送,关姀都准备去死了,没必要吃饭了。
枕头下的刀还在,露了半截出来,关姀坐在床边,面上的表情复杂。
下午,关乞山依然没回来。
爷奶又出去了一趟,两头跑,对哪边都担忧。
傍晚,两位老人家拄着拐杖走路回来,愁容满面。
关乞山要住院,伤势确实有点重。
关姀不着急,不赶一天两天的,对她而言区别不大。
早死晚死都得死,多让那个烂人活两天也可以。
到了该返校的时间,关姀没回学校,提前打电话找班主任戴方玉请了假,借口状态差,还要调整一周再回去。
出了这种变故,学校那边自然了解这儿的实情,戴方玉平时对学生极其严厉,但在这种时刻不会为难关姀,一来,她和吕辛曾是同事,肯定会多加照顾关姀,二来,初中的课程落下了也能很容易就补回来,不急在一时。
丁点不怀疑,戴方玉还安慰了两句,让关姀早日振作,有困难就找老师找学校。
关姀应下,顿了顿,小声说:“嗯,谢谢老师。”
戴方玉关切道:“孩子,没有过不去的坎,要积极一点。”
挂断电话,关姀趴阳台上,望望天和远处,眸子被太阳光刺得有些痛。
……
住院结束,关乞山和罗子青还是没回来,自从那天以后,再没在家里现身过一次。
爷奶中途去了一次,给他送补汤,可等第二次再去时,原本该是关乞山住着的医院病床上却换成了其他生面孔。
老人家稀里糊涂,在医院找了半天,当是换病房了,还去找医生问。
接诊的医生说:“昨下午就出院了,你们家属不知道?”
爷奶当然不知道。
全都蒙在鼓里。
——关乞山跑了,带着罗子青一路。
两个臭不要脸的谁都没通知,提早一天就开车离开了江北市,唯恐迟了半步。
罗子青比关乞山有良知一点,好歹留了一封信,请关乞山隔壁床的病友代交给爷奶,让带回去给陈时予。
信里,罗子青告知陈时予,她和关乞山到北城跑大单去了,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罗子青没提归期,也没留下别的。
除了白纸黑字,不见一样东西,或是半毛钱。
通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