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子七却挥了挥手,示意管家退下。
管家立刻恭敬地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狐子七走进内室,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榻上,顷刻间便进入了梦乡。那些关于赏赐、官职和荣耀的琐事,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梦魂中,却隐隐约约有那玲珑血的香味。
一串红珊瑚珠从他的颈间掠过,如同赤色的蛇一样,紧紧地将他的脖颈缠住。
他似被温柔束缚,一阵怪异的窒息,无法挣脱,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舌尖一伸,便吞进了那甜得入心的玲珑血。
那一刻,他立即置身于一个虚幻而美妙的世界中,体会到了无上的快乐。
那种快乐如此强烈,让他一阵眩晕。
然而,当他试图抓住这种快乐时,却现它如同幻影般消失不见,留下的是未尽的渴望,和随之而来的无尽空虚。
狐子七骤从梦中惊醒,现自己仍躺在榻上,丝有些散乱,额前微微出汗。
他感到身上有些粘腻不适,唤来仆从,吩咐道:“送些水来,我要洗浴。”
仆从应声而去,很快便提来一桶热腾腾的水。
狐子七起身,脱下寝衣,踏入浴桶中。
热水包裹着他的身体,带走了他身上的粘腻感。
他想起刚刚的梦,只当是自己馋了。
他仰头看着房顶,心里却想:那玲珑血可了不得,我不过吃了一口,就连做梦也想着。
幸好我没有去拿皇帝的精血,否则可不得跟了病似的天天想吃呢。
怪不得那么多九尾狐狸前辈冒着被雷劈的风险都要去采皇帝的阳气,这滋味肯定很厉害吧。
然而,颇为奇特的是,尽管皇帝身上的龙气对于狐子七而言自有一股诱人的甜香,但却如同一块表面撒满砂糖的巨大糖糕,初看之下似乎极为美味,诱人至极。然而,一旦尝试去品尝,恐怕只需一口便会觉得过于甜腻,难以继续下咽。
相比之下,明先雪的香气却更为清雅持久,如雪中寒梅,淡而不薄,香而不腻。
这正如对甜品的最高赞誉,并非浓烈的甜,而是恰到好处的不甜,方能显现其真味。
明先雪之于狐子七,便是不甜又最甜。
狐子七沐浴过后,穿戴整齐,缓缓地走出屋子,站在门前的石阶上,唤来管家:“准备一下,我要去相国寺。”
管家低头应道:“是,大人。”
随后,管家吩咐马夫迅套好马车。
这马车也是御赐之物,华贵得很,棕木红帘,四角挂翠色玉璧,四匹俊秀的高头大马牵拉着,车夫一边缓缓驱车,旁侧还随侍着一队随从,各自提着盒子笼子,摆放着茶水、点心、绒毯等等器物,以备狐子七不时之需。
这排场自然引人注目。
故这马车一到相国寺门外,就引起门僧注意了。
门僧上前说:“佛门清净地,还请贵人下车步行。”
狐子七笑笑,让人撩起车帘,露出美人容貌。
门僧一怔,认得这人乃是从前公子雪的书童。虽然早知道这人生得伶俐,但到底也是人靠衣装,今日换下仆人衣衫,换上绫罗绸缎,更显得花容月貌,让门前桃花都要得失色。
相国寺虽然说是方外之地,但其实也是皇寺,对宫里生的大事还是知道一二的。更别提,这个“胡大学士”
刚当官第一天就派人来命令公子雪用血墨抄经,这事儿早已在相国寺上下传遍了。
所有人都知道,公子雪身边那个貌美书童一跃成了圣上新宠,小人得志,恃宠而骄。
这狐子七一来,张嘴就说要来看看公子雪。
故门僧让人去公子雪的院子里通报,只说是胡学士要来了。
如今明先雪在院子里清修,服侍的仍只有宝书一人。
宝书从在王府里能当一院总领的小头头,又跌落为青灯古佛的小厮,心态虽然有些落差,倒也还能适应。
毕竟,他心思比较单纯。
只听说狐子七当了大官儿,还命人让公子雪抄血书,宝书心里难免万分愤恨。
宝书不悦地说:“那个胡小七是什么东西?他流落街头,如果不是公子雪仁慈,他早在外面卖身为奴了,怎么还有今日的好日子?他非但不思报答,也回头踩您一脚,这如何使得?我真恨自己有眼无珠,当初怎么就听了他的甜言蜜语,当他兄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