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爷竟派了护院来,要强行带走府医,王妃自是怒火中烧,脸色铁青:“世子身体尚未康复,府医怎能就此离去?王爷这是要置世子于不顾吗?”
管事微微低头:“王妃娘娘,王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世子固然需要精心照料,但公子雪公子那边同样急需府医诊治。请您体谅王爷的苦心,莫要让此事再起波澜。否则,王爷不但要带走千年人参,恐将下令停掉世子每日的鹿茸、灵芝、海马等珍贵药材。望王妃娘娘三思,莫要让世子因小失大。”
王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
她缓缓抬眼,嘴角咧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王爷眼里,先霆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是么?”
管事听到王妃的话,微微低垂眼睑,避开了她那充满哀怨的目光:“王妃娘娘,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王爷的心思,小的不敢妄自揣测。还请王妃娘娘体恤王爷的苦心,不要为难小的。”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王妃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许久,王妃才缓缓抬眼,看向管事,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坚定,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绝望:“我知道了,府医你就带走吧。至于那根千年人参,我今天大早已让银翘拿去炖汤了,现在正在炉子上煨着。”
管事愣了愣,说:“既然已经炖了,小的这便去回了王爷?”
“不必。”
王妃淡淡说,“王爷的心,我已经知道了。待会儿等汤煨好了,我就亲自给公子雪送去,也算是尽一份心意。”
管事见气氛凝重,不敢多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世子院子里的风雨飘摇,明先雪的院子里是另一番景象。
宝书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热火朝天地带着众人干活,一时又是调配小厨房煎药熬粥,一时又是指挥粗使仆役送柴挑水。
若不是明先雪依旧表示不许人进屋伺候,怕是连内间也要忙得风火轮一般转起来。
而此刻,明先雪正端坐于里屋之中,看精神已康复大半,立领高高束起,服帖颈部的修长线条,长袍轻轻垂落,掩盖住他那如竹子一般挺拔的身体,更增添了几分高贵庄重。
狐子七看着明先雪已恢复这芝兰玉树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些惋惜:昨晚那病西施的样子,我还没欣赏够呢。
狐子七暗叹:唉,我这狐狸精,确实是色心有余,良心不足。
明先雪合上茶盖,笑问狐子七:“怎么叹气?”
狐子七回过神来,没把自己的无良言宣之于口,只说:“那宝书倒是有魄力,一上午就把新来的人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可见这小子虽然单纯年轻,却也是一个伶俐的。”
明先雪笑道:“你更伶俐,在人前喊他哥哥,人后却喊他小子。”
狐子七闻言哈哈一笑,说:“我们狐狸精都是这样巧言令色的。”
说罢,狐子七眼珠子转了转,又叹口气:“这样看来,公子雪怕是回不去相国寺修行,以后还是得在王府长久地住下来了。难为公子雪一心向道,但这尘缘却是难断!”
明先雪也是一叹:“尘缘哪里是说断就断的?单说这亲恩,便是在骨血之内,无论如何不可断绝之缘。”
狐子七闻言默默,半晌才说:“这对于我们禽兽而言太难理解了。”
明先雪却笑道:“羔羊跪乳,乌鸦反哺,孝道是天地同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