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盒子放到床头,“因此次特殊计划,预料到进场就会被监视,少爷提前吩咐过,各处联络暂断,连霍二少那边都不来往,殿下的信也就一直隔在外面,没法进来,正好少爷醒了,看看信打打时间,再多休息两天,我们就可以安排回程了。”
原来不是没写,是他没收到。
南星很懂眼色,收了药碗就下去了,温阮赶紧打开盒子,看着看着,耳根就红了。
一封一封,邾晏写了很多信,他怎么什么都敢写啊!
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吾念卿卿……卿什么卿,他一个王爷,真好意思这么写,就不怕信被拆开看么!
邾晏在信里明显比本人唠叨,跟个话唠似的,说了每一天做的事,到了哪里,在做什么,可能太多机密不能细写于纸上,但不紧要的小事,尤其情绪,全都写了。
嫌弃路上的土太厚,人都灰扑扑的太丑,树也丑,狗也丑,就没一点能看的。
嫌弃边军太糙,没一个懂琵琶的,方小狗不懂,方家的老爷子也不懂。
嫌弃伙头军竟然这么多年过去,手艺丝毫没长进……
但他还是吃了三大碗饭,说被气的,质问温阮那个叫含烟的姑娘怎么回事,卖身葬父那么假你也收?伤了你怎么办!
也有没那么嫌弃的,比如边关虽天气干燥,不美,落日倒是很圆,余辉在天边似能绘出大历山河,雪也还算行……
可他分明记得,昔年更美,比现在的好看多了,他问温阮,为何同样的景,他竟无心细赏,看不到美了?
温阮心说不知道。
可邾晏下一句已经自己答了:可能是阿阮不在身畔,不能共赏。
温阮指尖一顿。
邾晏说,天气最晴朗,月亮最圆的那晚,他午夜醒来,竟唤了一声阿阮,想让他起来共赏这轮难见白月盘,现并不是在府里,阿阮也不在身边,突然意兴阑珊,连这柔和月光都刺眼了起来,可蒙上被子,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说母后和太子兄长在时,总想往外跑,见识天地广阔,山河壮美,从未觉得孤独,只是觉得被管的有点烦,现在突然不喜欢这种自由了,想要被管一管
阿阮,你能管管我么?
他说今日看到了在雪地开的花,干净纯美,想着送你,又恐路途漫长,小花失了鲜活气,反倒不美;说今天吃了一种饼,边关食材特色,想着给你送一盒,又怕你吃不惯,其实不太好吃,只是味道很奇特,觉得你会想尝尝;说今日我看到了路边有姑娘,立刻避开了,你……
后面的字划掉,换了新墨,非常大力的写:不许看乱七八糟的姑娘!
可能觉得自己过于霸道了,会引人不喜,邾晏又端端正正写字,笔锋尽量婉约,也尽量不那么像恳求,说我又习了新的琵琶曲,回去弹给你听可好?
前面的信还好,都在说自己,后面开始催回信,且越来越暴躁
回信回信回信!你再不回信我生气了!
还不回信,看本王怎么罚你!
只两句,后面又软了语气,似是没办法:好阿阮,你回我封信好不好?
最后,是一封厚厚的信,打开,是一堆被撕碎了的忍字。
温阮看着这些碎纸,突然笑出了声。
他走下床,打开窗子
满室阳光,海风温柔。
“北地……竟然下雪了啊。”
南星听到动静,知道少爷看完信了,进来送茶,听到这感叹,顺口也就答了:“嗯,那边冷的早。”
温阮回头看他:“京城也会下雪吧?”
“应该?”
南星道,“每年都会下几场的,只是得再冷一些,少爷恢复了?”
红光满面,精神也好,简王殿下的信是什么灵药!早知道该早点送进来的!
温阮:“启程吧。”
南星:“嗯?”
温阮微笑:“我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