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效果倒是極好的,沈遇心口愣是被狠狠捅了一刀。傷心就著心碎的玻璃和血液回流,直往人身體裡扎。沈遇張了張口,緩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看吧,人家都知道,人家不在意,人家就是利用你的,虧你還把愛當真,虧你還太把自己當回事。
沈遇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凍傻了開始做糊塗夢。他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把手背掐的青紫,尖銳的疼痛一突一突刺激他的神經。
不是夢。
溫平生和林梔要進去,林梔從溫平生懷裡摸出了鑰匙。
見沈遇仍擋在門口,林梔特意放軟了語氣給溫平生聽:「對不起沈先生,你讓一下吧。擋到門了,我們沒法進去。」
聞言溫平生就要來攆沈遇。沈遇步履不穩,動作又慢,一不注意就被推得往後倒,整個人撞到了牆上。
悽慘又可憐,更是狼狽的難看,讓人厭惡。
溫平生像趕蒼蠅似的沖沈遇揮手,沈遇愣在門口,眼睜睜看著兩人相擁著進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平時的伶牙俐齒碰到溫平生就打磕巴,他在溫平生面前一直是老老實實,正兒八經,所以有時也會讓人覺得無不解風情。
沈遇想要進去,但怦然關上的大門把他隔在了外面,他不知怎麼開口,喃了半天也說不出「讓我進去」這樣的話語。而且就算說了裡面的人也多半不會理會。
他只能默默在外等著。
本來以為這樣已是極致,不會有更過分的事情了,但事實遠乎想像,讓沈遇都覺得自己過於單純。
糾纏的喘息,呢喃的私語,酒後慫人的調情辱罵,要多黏膩就有多黏膩,要多噁心有多噁心。溫平生和林梔doi的聲音貫徹於耳,從門縫裡透出來。
沈遇一天沒吃飯,又在這等了大半宿,此刻胃裡空空如也,想嘔吐也也吐不出來,只能吐出些酸水。
——這房子還有我名呢,本來就是我一手收拾的。
沈遇蹲在門口捂住耳朵。
溫平生在外廝混他管不了,在外和林梔doi他聽不見。他以為至少這裡還是一方淨土,是他容身之地,是林梔不會踏足的地方。
但他錯了。
和溫平生剛鬧彆扭又回來時林梔就出現在了主臥的床上,而且正和溫平生糾纏交疊在一起。他壓下憤懣忍住,以為那只是偶然,下不為例。但誰知今天又看這麼一出,還故意在客廳里讓他聽見。
如今他才是客人,林梔成功上位成了主人。他可以和溫平生一起站在眾人面前,一起商業上共進退,一起談笑風生共論瑣事。
人人誇讚他們英年才俊,登對如斯,是難得的絕配,是靈魂伴侶。卻說沈遇是只會靠男人被養著的小白臉,是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廢物。
何其令人窒息。
「就一兩個月而已,這裡就變了主人。他們也不嫌這地方小,好好的大房子不住,偏偏來這裡,把我擠了出去。」沈遇抱膝坐在角落裡,想他們是不是在這些天已經在這裡做了很多回。
沙發上有他們的痕跡嗎?茶几上有嗎?臥室、客廳、廚房,甚至陽台,這些地方有嗎?
他把臉埋進腿上。
冷風從樓道的窗戶里吹進來,樓梯的燈也早就損壞沒有被維修。沈遇就坐在黑暗裡,待在冷風中,斷了的腿疼和剛剛磕碰的疼都漸漸麻木。
他貼著牆腳把自己縮成一團,等待第二天的到來,等待大門的敞開。
第十九章自作多情
清早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屋裡的光印出來,照在沈遇臉上。
沈遇眯著眼望去,看到溫平生披著睡袍靠在門邊。他身上濕漉漉的,應該是剛洗過澡,未合攏的袍子漏出大半個胸膛,精健又有力。
頭髮上的水漬順著髮絲滴在臉上,整個人看著清爽又帥氣。
「還在呢?」開口,慵懶嘲弄的語氣倒和他的斯文模樣格格不入。
溫平生不想多搭理沈遇,只是開門看了一眼嘲弄一番就又轉身回去。
門沒被合緊,沈遇就趕忙跟著往裡邊兒走。
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窩了一晚上,沈遇的腿都凍得發硬,得死撐著拐杖還有半扶著牆才能起來。
屋裡是撲面而來的溫暖熱流,沈遇先是心中一松,想到自己終於可以稍稍休息一下。結果還沒邁出兩步,一片狼藉雜亂的景象就映入眼帘。
沙發上鋪的絨布被揉得凌亂,茶几上也隨意扔放著紙張文檔,臥室里也是一片狼藉,遠遠看去還能瞧見林梔被褥下裸露的一截細白腳踝。
沈遇看著這慌亂的景象,嗅著空氣中饕餮過後的腥味,終於耐不住的頭暈犯嘔,趴到垃圾桶旁嘔吐。
這不吐還好,一吐之下什麼都沒吐出來,反而瞧見了垃圾桶里扔的東西。
那些他買給溫平生的紀念品,他費盡心思親手做的小玩意兒,還有他視若珍寶的畫筆畫板。
以及,他為了十周年紀念日特意準備的戒指。
為了這第十周年紀念日,沈遇跑了許多家五金店,親手畫了無數張圖紙,日思夜想從中選取了最鍾意的樣式,讓人製作了這對戒指。
他的上面刻了溫平生的名字,溫平生的那隻上面刻了他的名字。
沈遇怕來不及,一早就備好了戒指。他偷偷放著,壓在箱底,想到時候給溫平生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