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饱饱地睡了一觉。
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羊,被一匹狼叼着到处跑。
那狼的脑袋上有撮断毛,看着不聪明,目光却闪烁着难填的野心。它不光没凶她这只小羊,反而还哈赤哈赤地拱她,看着讨好又可怜。
这个好笑的梦,最终以狼用爪子摸了她嘴唇为结尾。
李含章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帐顶。
周遭静得只能听到浅薄的呼吸声,除她之外,帐内再无别人。
营帐外头隐隐有些吵闹。
似乎有人正在说话,但又与主营保持着距离。
因着那个梦,李含章一度怀疑,梁铮趁她睡着时偷摸地使了什么坏。
她动动手臂,摸索周身。
被褥温暖,绵裙妥帖,连袄子都没脱。
看来没什么事。
应当只是把她送回来了。
一股胜利般的得意油然而生。
给梁铮十个熊心豹子胆,也定不敢对她胡来!
她自榻上起身,活动脖颈,准备下榻。
“长公主?”
帐帘外传来一声试探似的呼唤。
轻轻柔柔——是肖氏。
李含章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才应:“进来。”
肖氏得允,手捧铜盆,走入营帐。
李含章坐在榻上,半身栖在被褥里,偏头向肖氏望过去。
肖氏仍着了昨日的粗衫裙。
领口并不厚实,半截颈子冒在外头。
三五朵红痕尤其显眼。
像开遍山野的杜鹃,将李含章的双眸烈烈地一灼。
她飞快地转开头,耳根迅起烫来。
抚着被褥的手也不自觉地揪紧,指尖隔着棉絮压往掌心。
李含章当然知道那些红痕是怎么来的。
她昨夜可是亲眼所见。
难以形容的羞赧自她后颈爬向脊骨,令她僵坐在榻上、无法动弹。
不过,她虽然羞,但并不恼。
毕竟楼宏明与肖氏成婚多年,二人又都是西北出身,她倒还可以理解。
但、但是……哎呀,真讨厌!
这些西北人也真是的!
怎么做了那事儿也不遮掩一下呢!
肖氏不知李含章所思所想,将铜盆放在案上,又取来一片绵布。
“长公主。”
她温声向李含章搭话,“我来伺候您梳洗。”
李含章细细地嗯了一声。
没回头。
她不敢看肖氏,怕再瞧见人颈上的艳色。
李含章只伸出一只手,指尖下垂。
声音都有几分局促:“本、本宫……自己来。”
肖氏惊讶,对李含章的回避不明所以。
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头也不肯回,这么不高兴?
肖氏记起李含章与梁铮抵达营帐时的情形,当即恍然大悟。
八成是长公主想将军了,正生闷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