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弘昼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如此想来,雄黄酒是纤袅负责,会不会……是她故意的……不,应该是手底下的那些奴才疏忽,才导致浸月出了事情。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急火攻心。
“把嫡福晋叫来!”
弘昼怒道,“马上把她叫来!”
纤袅正在不断担忧,一听到弘昼找她,更是吓得惊慌失措。定定神,然后去往东厢房。
“跪下!”
弘昼怒斥,“一个小小的事情你也可以出这么大的差错!你居心何在!”
“是我……疏忽了,还请王爷责罚。”
纤袅含泪道。
“浸月的孩子没了,眼睛也瞎了,这就是你做的小事酿成的大祸!你果真是不适合当家!”
“还请王爷责罚!”
纤袅哭泣,“奴才竟做出了这种事情,实在罪该万死!”
“王爷,福晋也许也不知,毕竟很多大夫也不知。”
崔奇哲道,“木醇一事定然是里面干事的小太监疏忽了,想必是那时正在催酒,酒又没有煮开,那里的奴才便为了应付主子把酒送上来,从而导致江格格中毒;而疱房在端午忙碌,侧福晋也请来了很多外面的厨子来帮忙。也许是那些厨子还不够娴熟,不知雄黄酒要先将酒煮沸放凉后再加入适量雄黄,因此将雄黄生酒直接去煮,这时候雄黄受热也就变成了砒霜,因此导致郑格格中毒。我们行医的人有时都会疏忽,更何况嫡福晋不知呢?”
“就算不知,也是她疏忽办事!”
弘昼怒道。
“请王爷责罚!”
弘昼很想责罚,又见纤袅哭得杏花微雨,又怀着孩子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十分无奈:
“罢了,你回去,安心养胎,之后再找你算账。”
“王爷……不行!”
浸月哭起来,“奴才的孩儿已经没了,不能这样放过嫡福晋!”
“月儿,你别急,福晋还有身孕,现在责罚实在不合时宜。”
弘昼道。
“王爷啊……奴才的孩儿没了,奴才也不活了!奴才孩儿没了,眼睛也瞎了,奴才伺候王爷多年,以后再也见不到王爷了,以后再也……”
“就把嫡福晋关在韫袭苑,不准她乱走了。你也搬到稽古斋来,那样我每天都可以来看你。”
弘昼温柔地抱住浸月,又忽然怒视纤袅:“滚回你的韫袭苑去,好好养胎。若是孩子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谢王爷。”
纤袅道。
果真是雷声大雨点小,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可惜只弄掉了一个孩子,香玉和浸月也真是命大。纤袅这样想着,只是看着浸月和弘昼相依相偎,很不是滋味。
“等孩子生下来,王爷哪里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纤袅喃喃道,“此事只有我和蕊蝶知晓,密谈的时候琅玕和玲珑都叫出去了的。”
然而几月以来弘昼没有踏足韫袭苑半步,送来韫袭苑的膳食倒依旧丰盛,却依旧没有一点儿盐味儿,也依旧每日都送来安胎药。想到这儿,纤袅更是感觉悲痛欲绝。望着花开花落,春去秋来,这春花秋月也付与了寒烟衰草。
“是我的罪过。都说母凭子贵,我担心江氏生下孩子抢走我的王爷。我明知她永远无法撼动我的地位,却自己作死,害自己落得这样一个结局,让自己的孩儿一出生就顶着生母的骂名。”
纤袅默默流泪,“是我罪过,是我妒忌。她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凡事讲求一个先来后到,本是我抢了她的夫君。”
乾隆三年十二月初五,正是寒冬腊月。窗外的白雪冻住了窗棂,光秃的树枝上冰凌密布。纤袅本不怕冷,她习惯松花江上的寒冷,喜欢踏着结冰了的松花江冰嬉。如今却烧着暖炉,抱着汤婆子哈气:
“为什么京城比东北更冷啊?京城也是刚下雪不久,我们那里在秋天的时候就下雪了。真想去尘香苑见见我的梅花啊!”
正这样发愁,忽然感觉腹痛。她正在冒虚汗,琅玕连忙将她扶到床上。这几日已经宫缩频繁了,纤袅也知道自己快要生了。
“琅玕,我感觉……快要生了……你去找崔太医来。玲珑……给我倒杯水……我要喝水……”
崔太医很快请来,稳婆也来了,只是不见弘昼。
“已经开了四指,很快就可以生了。”
稳婆摸了摸宫口,“你们几个丫头快去烧热水。”
“我要王爷来……”
纤袅痛苦地在床上挣扎,“我要王爷来了我才生。”
“主子,您别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