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疯了。
云安昨晚从姜凤书那儿得知了一切,但直到此刻见到太后,才明白姜家的那一场阴谋,逼疯的不止风承熙一人。
如果不是因为遇上了阿偌,如果她还在这座皇宫,她也会一起疯吧?
“宫里人都知道她讨厌我,所以但凡有她在的地方,我一定会被赶得远远的。只有一回,陛下在御花园里玩跷板,寻不出一般大小的宫人,便将我喊去。
那是我头一回离她那么近,嬷嬷成天说她是天下最歹毒最阴狠的人,可我当时只觉得,她可真好看,她对陛下可真好,如果她是我的母亲就好了……
我甚至还叫了她一声母后,却只换来一句“玩你的,少出声”
,很久很久以后我还记得她眼中的厌烦之色。”
云安低低地道。
阿偌无言,轻轻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真的是我母后,世上怎么会有姜家这种东西?人在它眼里是什么?全是可以拿来摆弄的玩物吗?甚至连他们自己人都不放过……”
云安声音有点抖,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恨吗?太后亦是受害之人,还是她的亲生母亲,怎么恨得起来?
可是不恨吗?多年冷淡苛待,又怎能转眼间就一笔勾销?
阿偌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阿偌的怀抱永远是那么温暖,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能带给她阵阵暖意,将她从多年前的时光里拉了出来。
太后像是一无所知,依旧在轻轻哼唱,一面道:“宝宝不怕,宝宝睡觉。”
若是没有姜家那场阴谋,当年被她这样抱在怀里疼爱的就是自己吧?
云安的心有了一丝柔软,拿起梳子想为她梳梳,可梳子还没有梳到太后头上,梳子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她梳不下去。
多年隔阂,哪能一朝放下?
阿偌轻声道:“不要勉强自己了。”
云安一声长叹,放下了梳子,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处,云安回望,就见太后抬起了头,视线迎上她的,一片怔忡。
“疯了也好……”
云安喃喃道,“起码不再有痛苦了。”
她转身便要走。
“宝宝!”
背后传来太后一声嘶喊,太后扑上来抱住云安的腿,一脸急迫,“你是我的宝宝对不对?你长得好像我的宝宝啊!你不要走,我给你做点心吃,给你梳头,给你穿衣裳……”
云安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明德殿里,风承熙沉睡不醒。
御医们来来去去,像一道道虚影在叶汝真面前晃荡。
叶汝真眼前是模糊的,声音听上去也很遥远,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悲伤,以免被人看出端倪,但所有的努力都像是白费力气,她脸色惨白两眼直,只盯着风承熙。
还好康福给她找补:“我的娘娘啊,您可不能吓唬老奴啊,娘娘您整日服侍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姜大人不会怪您的!”
“都是庸医!”
姜凤声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与风度,“若是救不醒他,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唐远之安慰道:“家主大人且放宽心,皇后娘娘已经怀有皇嗣了……”
“谁知道那是男是女!”
姜凤声咬牙切齿,“他必须活着,必须活到太子降生!”
“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