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家人在等你吧?”
风承熙看着灯笼,问。
叶汝真“嗯”
了一声。
家里人都知道她明日休沐,自然是等着她今晚回家。
她原计划是把风承熙哄高兴了,就找个机会让风承熙回宫去,结果没想到被一本书把自己搭进来了。
白氏和叶氏夫妇果然都没睡,白氏和叶世泽都在看账本,谢芸娘则在做针线。
一见叶汝真回来,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一叠声命人把温着的鸡汤端上来,说叶汝真日夜在宫里当差辛苦。
叶汝真告诉他们以后这么晚了不必等,让他们早点睡,白氏道:“那怎么行?你一个……一个年轻人,若是在外头惹了是非怎么办?我们自然要看到你全须全尾的回来才安心。”
叶世泽见了风承熙便很是高兴,一口一个“世侄”
,相谈甚欢,谢芸娘则吩咐下人去收拾厢房。
因为要当消夜,鸡汤里下了几只小馄饨,皮薄如纸,粉色肉馅隐约可见,再洒上碧绿葱花,香气扑鼻。
风承熙直呼好香,一口气吃了两碗。
叶汝真现风承熙在她家胃口确实要比在宫里好得多,在宫里吃饭简直宛如吃药,随时都想撂筷子那种。
叶家人和风承熙也熟了,并不很把风承熙当外人,长辈们看着两人吃吃消夜,一边聊些闲天,白氏说谢芸娘的针脚不对,谢芸娘说叶世泽的墨水污了袖子,叶家的厅堂并不大,灯火可亲,笑意融融,又温暖,又亮堂。
叶汝真把风承熙送到厢房的时候,风承熙轻声道:“算是知道你为何总想着回家了。我家若是这样,我也愿意天天回来,哪儿也不去。”
叶汝真听出他声音里的向往之意,不由想说一句“陛下若是愿意,以后可以常来”
。
然后就听风承熙下一句便道:“……叶卿快些来,朕一个人睡不着。”
叶汝真:“……”
幸好没说。
她既甩不掉这黏人的皇帝,又不敢让家人知道,只好跟风承熙约好,等家人都睡了她再过来。
等到叶汝真抱着被子悄悄推门进来时,风承熙正在灯下看那本《与成书》,还不时轻笑出声。
叶汝真忍不住问道:“他这样编排陛下,毁陛下的名声,陛下不恼火吗?”
“这种事情嘛,习惯就好。”
风承熙道,“朕从小被人编排到大,若是回回都恼火,头都得烧没了。再说,朕还得多谢他,朕只喜男色不喜女色,所以才更有理由不立后。”
叶汝真刚躺进被子里,闻言心中一紧:“陛、陛下不是说不好男色吗?”
“世事无绝对。”
风承熙俯身过来,手撑在叶汝真脑袋两旁,居高临下,眉眼带笑,“比如遇见像叶卿这样的俊俏小郎君,朕就像那书里的昏君,着实很难把持得住。”
叶汝真:“!!!”
风承熙说完便下了床,熄灭了灯烛。
叶汝真浑身僵硬,不敢一言。
风承熙在黑暗中耳朵灵得很,低笑道:“叶卿,你的胆子是什么做的?该小的时候不小,该大的时候不大,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啊?气都不会喘了。”
叶汝真这才长出一口气。
真的差点儿给他吓死了。
“陛下,您是皇帝,君无戏言啊,君王的话哪里有玩笑话?臣胆子真的挺小的,以后别再这么吓臣了成吗?”
风承熙答应了。
客房的床叶汝真也是头一回睡,风承熙那边悄然无声,叶汝真不想惊动他,翻身都轻轻的。
“睡不着吗?”
忽地,风承熙道,“咱们再说说话吧。”
叶汝真已经习惯他睡前的话痨了,“嗯”
了一声,“陛下想聊什么?”
“……你怎么不问今日在慈安宫,太后为什么会哭?”
叶汝真心说我问了你就会说吗?而且……皇帝和太后之间的事,是她一个起居郎能随便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