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周向荣,目光咄咄逼人:“向来定亲之礼,最少要半年以上,如今上月才定亲,两月之后就要迎娶,这哪里是娶结发夫妻的架势,分明是将王府的女儿当做了妾室对待。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外人要怎么看靖王府,王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周向荣听她说着,视线嘲弄地从靖王爷身上一扫而过。若说名声,最初靖王爷答应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如今还来摆什么架子。
若不是如今弟弟的近况是在不妙,他也不会出这样的主意,也丢了周家的脸面。
靖王妃说完,他周身气息越冷,一双眸子冰寒之气迸发,落到靖王爷身上。那视线让靖王爷也忍不住打了个颤,连忙道:“王妃休怒。此事,我已经答应了。”
靖王妃一怔,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她的手指放在桌案上,用力握紧,用力太过以至于之间泛白。
抬头看向靖王爷,靖王妃却只看到他脸上的坚定,与她对视,眼底滑过一丝无奈。靖王妃原本要说的话一下子都说不出来了。
她不是早就看清楚这人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如今又何必期望太多。
片刻之后,她脸上的笑重新出现,却没了温度:“既然王爷已经答应了,那周将军前来,又是为何?”
林娇娘在边上垂头听着,就听周向荣说:“聘礼,婚期。”
周向荣见了之前靖王妃的表现,倒是对靖王妃高看一眼。心道这个王妃虽然对庶出的不太好,可是却是比靖王爷守规矩的。对一个守规矩的人,周向荣是再喜欢不过了。
因为他们通常都就算有再多的不愿意,也会按照规矩来。
靖王妃冷声道:“聘礼嫁妆,一应照着规矩来就是了,如今又有什么可商量的。至于婚期,王爷已经答应了,又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应着气愤,靖王妃脸颊上到显出几分红润,一双眼睛晶亮,看来熠熠生辉。
周向荣连忙低了头去,口中道:“规矩无非人情。如今婚事定得急,本就是愧对王府,若是在聘礼还只顾着守规矩,就是当真不将王府放在眼里了。”
靖王妃听了也不激动,只是轻笑道:“这些本该是内宅妇人来商谈的,如今周将军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
言下之意,很有几分看不起周向荣的意思,赫然是将他比做了妇人。
周向荣听得心头火起,心中更添几分说不出的烦闷。若不是自家那个对自己为侄子操心的举动很是不满,自己也不必上门来受这靖王妃的奚落。念及此,对自家夫人又增添了几分不快,成日里只顾着拈酸吃醋,却连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替自己纳的妾也都是不下蛋的。若不是当年自己还有一股血脉,岂不是生生断了自己周家这一房的香火。
他只顾着将问题往周夫人身上推,却浑然不去想,周夫人也不是没有替他纳妾,甚至于私下里连那生过孩子的典妾都暗地里纳了来,哪里是不尽心。这有问题的人是谁,还未可知。
想了许多,脸上却分毫不动容,道:“王妃说笑了,末将这侄子,是周家两房唯一的血脉,日后两房就等着他上香,末将自然是关心了些。”
林娇娘在边上听得心中一动,偷偷将周向荣打量两眼,心中想,这周家两房都只有一个儿子,日后莫不是还要闹出什么兼祧的事情来吧?
若是这般,那就当真让人恶心了。
正想着,就听靖王妃冷声道:“周大人关心侄子的心意,当真让人感动不已,若是旁人不知晓的,说不得还以为是周大人的亲子。”
靖王妃一语,让周向荣与靖王爷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唯有林娇娘在旁边听了,暗地里觉得有几分道理。这时候周向荣与靖王爷已经同时站了起来,她也连忙站起来,手摆在身前,做出手足无措的模样来,间或偷偷地看这边一眼,一副茫然模样。
靖王爷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拉了周向荣,口中道:“周兄息怒,周兄息怒。娇娘的婚事,由我做主,我答应周兄就是。王妃也不过是关心娇娘,方才失了分寸。”
说着,瞪了靖王妃一眼,转头对着周向荣,又是一脸讨好。
靖王妃被他瞪得那一眼,只觉得一颗心往下掉。堂堂一个王爷,对着一个武将屈膝,不仅丢了王爷的面子,还不给自己留一点身为王妃的脸面。心中的委屈难以言表。
周向荣被靖王爷拉了一拉,看着靖王妃依旧是那副高傲模样,甚至于不给靖王爷脸面,倒是生出一点儿敬意,只是转瞬这敬意也就都消散了,怒气涌上心头。奈何他也知道自己明面上还是该敬着这靖王爷与靖王妃,若是时时将靖王爷压一头,说不得就会让他觉得失了脸面,干脆与自己翻了脸。
毕竟那件事于靖王爷来说是把柄,于自己来说,也算得上是破绽。若是当真闹到陛下面前,靖王爷固然讨不了好去,自己只怕也要丢官没命。
心念急转之下,他硬生生将那怒气压了下来,居然对着靖王妃行了一礼:“想必王妃对末将多有误解,倒是末将的不是了。日后成了亲戚,两家多往来几次,大约也就不会有这般误会了。”
靖王妃听得面上一怒,周向荣居然是威胁起自己来了,说什么成了亲戚,若不是王爷……她胸口气得生疼,当着人前却不好有什么动作,只想着快些将周向荣打发了走。
“周大人宽厚。”
她勉强说了一句,懒懒地挥了挥手,对靖王爷道:“如今王爷既然接过了此事,就劳烦王爷与周大人商量了。如今,我与三丫头要好好亲香亲香,说些女人间的私房话。”
她一双美眸落在靖王爷身上,似笑非笑暗中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还请王爷移驾他处,休要扰了我们母女清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