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娘不知五郎君召孟姬侍寝是否留夜,留夜的话五郎君又是否习惯与人同榻而眠,便在屏风外多置了一张小榻。
孟弗感慨闵娘考虑的还真是周全,衾褥都是备好的。
躺在小榻上,虽然困倦,孟弗也并没有倒头就睡,她在想事情。
或许在魏骧心里曾设想过她的第一反应:看他一眼就面红耳热,心砰砰跳个不停,羞答答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始终低垂着头,声若蚊蝇……
毕竟两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却办了天底下顶亲密的事,再次见面,不说羞赧,至少也该感到些拘谨才对。
然而他设想中的这些情绪孟弗都没有,甚至比他还坦然还自在。反客为主,不免显出他的那点别扭。
孟弗想到之前在浴房时的情景,忍俊不禁。
通过简短的相处,对魏骧这个人,孟弗已经有了些把握。
到底是公子哥儿,他日常接触的以及理想中的女性,应当是那种笑不露齿语莫掀唇,纯美恬静,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透着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世府千金。
孟弗没有一样符合的,甚至和那些标准完全反着来。
魏骧现在一定觉得她很轻浮,心底会感到幻灭吧?与他春风一度鱼水欢愉的竟是这种风流艳荡之人。
幻灭好啊,滤镜就是要打破的。
不管他有没有什么奇怪情结,反正她是没兴趣做别人的白月光朱砂痣。这两种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清清嗓,柔声对着里面道:“五郎君,妾就宿在外间,夜里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
话落,孟弗阖上眼,噙着笑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天已大亮,魏骧早不在了。
五更那会儿孟弗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到有人在榻畔伫立了一会儿……是那个时候离开的?
州郡一把手也不好当啊,起得比鸡还早。
孟弗收拾好自己正要出门,闵娘带人进来,身后跟着个小侍女,侍女手里的托盘上搁着碗黑漆漆的药汁。
孟弗:“……”
看来魏骧走时并没有跟闵娘说上话。
这美妙的误会!正合她意。
孟弗很干脆地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闵娘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昨夜侍浴又侍寝的事早就传遍了后宅,路上见到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态度恭敬了许多。
回到披香院,春盎和秋盈更是欢天喜地。
孟弗自然不会说她只是在外间的小塌上将就了一夜,她们脑补的那些根本就没发生。
昨晚和衣睡的,衣裙皱巴巴,进内室更衣时碰到胸口,忍不住咝了声。
“娘子怎么了?”
秋盈隔着屏风问。
“胸、心好痛。”
浴房内撞那一下,当时没多大感觉,这会儿疼得要命。
“去找闵娘,给我拿点祛瘀伤的药来。”
春盎和秋盈对视一眼,都悄悄红了脸。
闵娘很快就让府医配了药送来,一并送来的另有几匹绫罗及一匣子首饰。
还有一檀木方盒,打开来看,里面尽是平足纹银饼。
这是怕她没钱用?考虑还真周到。
“替我谢过五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