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或许是有风吹进,将夜皱着眉迷迷糊糊醒来。
杏眼对上桃眸,彼此都僵愣了许久。
将夜才忽然眼眶一热,下意识地双手握着师尊的掌,攥地很紧。
“呜呜,终于醒了”
见师尊眉头微蹙,视线瞥向交叠的手,将夜才后知后觉猛地松开,又见师尊胳膊肘撑着床榻,像是要起身,他赶忙去扶,起地太猛,头晕目眩,一个趔趄扎入师尊怀里。
人没扶成,倒是投怀送抱了
将夜忙不迭撑着师尊的胸膛站起来,担忧道“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师尊“”
什么虎狼之词
他又不是琉璃瓷器做的,那儿那么易碎
刚刚趿步走进来的李姑娘愣在原地,觉得足上拴了铅块似的,离开也不是,打断也不是。
隔着半透明的刺绣屏风,两人刚刚抱在一起,相拥入怀的模样被李姑娘看在眼底,好似之前的猜测得到佐证,她尴尬地不行。
蓦地,之前一直沉睡的白衣男人朝她望过来。
李姑娘这才轻咳一声,打断两人。
将夜一见到她,就赶忙走过去道谢“多谢姑娘的药,我师尊他已经醒了。”
“嗯。”
李姑娘点头,温婉道“将大哥还请随我出来一下,关于这位公子的用药还要同你说一说。”
用药昨日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虽然困惑,他还是跟着她走了出去。
门一阖上,李姑娘带着将夜去了蹚药房,将后续药汤浸泡的注意事项又说了一遍,才欲言又止道“将大哥同你师尊关系很好”
将夜一边观察着即将煮沸的汤药,一边点头道“是啊,师尊是这个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了。”
他倒不是恭维师尊,只是初来乍到,面临重重危机都是师尊救他帮他。
他起先还怀疑师尊是活阎罗,是白无常,要索他的命。
但怎么可能有人会用自己的命去救自己准备杀的人
如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师尊对他情根深种,忠贞不渝,哪怕嘴上要杀要剐也是舍不得的,那些刺耳的话不过是恋人间的小情趣罢了。
将夜虽非常难以接受这种原因,但师尊的想法也不是他能改变的。
唉,他那么爱他,他又能怎么办呢
无论是何原因,一个对自己极好的人,将夜是不想伤他心的。
李姑娘盯着他忙碌的身影看了很久,才带着失落的神色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将夜懵了。
李姑娘只是苦涩地笑笑,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就算是英雄救美的话本看多了,那个英雄也得是心无他人的人才是。
李府的家奴将烧好的药汤浴桶抬进云谏的房间后,将夜给师尊解释了一会儿怎么用药,就要离开。
师尊却道“我伤在腰上,动弹不得。”
将夜推门的手收了回来,折返至床榻边,却不知怎么下手。
师尊伤在腰腹,打横抱起是最稳妥的。
但师尊那双缱绻的桃眸落在他身上,纤长的软睫轻轻颤动,将夜吞了吞喉结,那日他打横抱起师尊时的触感后知后觉窜入脑中。
但当时师尊是昏迷的,那种紧张的状态下,谁会满脑子废料啊
可现在彼此都是清醒的,这
莫名脸红。
但好在药汤的雾气已经充盈满屋,朦胧在两人之间。
应该是看不明显的吧
徒弟脸皮薄,红得快,师尊尽收眼底也不说话。
看着师尊孱弱地倚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将夜心软了,深吸一口气,借着额挡了挡窘迫的脸,视死如归般凑过去,一手托着师尊的腰背,一手穿过膝弯,吃力地将人抱起。
那日情况危急,他又忧心,也没意识到看着孱弱消瘦的师尊竟然这么有份量。
咬着牙将师尊安放进浴桶,手还没松,弯着的腰还未挺直。
师尊突然开口“那李姑娘是”
他一说话,呼吸就顺着浴桶的雾气一齐喷洒在颈侧,将夜浑身一凛,下意识咽了咽喉咙,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嗓子都被洇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