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玉有意遮掩,景融也不再打量。
剩下半堂课他权当旁边没有人坐,认认真真听着教授的讲解,便记在便签上。
至于曲玉递过来的那两张纸,他一动未动。
曲玉似乎也不在意,见他没动,也不收回去,就那么放在两人中间,没再出声打扰景融听课。
一堂公开课就这么安安静静走到了尾声。
等教授说了下课,有度快的已经开始往前后门冲,也有如景融一样不赶时间慢慢收拾的。
景融这次坐的是后排偏左的位置,只能从右边出去,而他旁边堵着个曲玉,怎么想都觉得对方跑来蹭课有些不怀好意。
是以他不打算跟对方再正面起冲突,反正上午没那么紧,如果对方想堵着,他也可以继续待在这里看书学习,对他的影响不是那么大。
景融慢慢收拾着东西,他摆出来的不算多,书包里倒是有几本书,是他最近常看的和这天上课需要用的,所以虽然他打算拖一拖时间,但很快就已经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他目光落在依旧坐得稳当的曲玉身上,眉心不自觉拢了拢。
对方像是才觉察到他的视线,侧过头看他:“学长这么着急走吗?”
倒也不着急,只是不想继续再看见他。
景融点头:“着急走。”
“是着急走,还是不想再看见我?”
曲玉慢慢说着,仿佛问出的事跟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学长面部表情管理的很好,但眼神总是骗不了人,轻轻一瞥就能让人看懂学长的心思。”
景融眉心蹙的更厉害:“你非要把什么话都挑明了说?”
他说话不喜欢太咄咄逼人,所以哪怕心烦意乱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虽然曲玉总有办法让他忍不住出声刺两句,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比较礼貌疏离。
“我想把所有事都挑明了说的原因,学长也心知肚明的,既然之前的委婉做派让我们有了矛盾,那么为了重修于好,说话明白一些也无妨。”
曲玉一番话说的坦坦荡荡。
景融却被他的说辞气笑了:“重修于好?曲玉,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原谅你的做法?你之前骗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一下这样会让我们决裂?”
阶梯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只剩零星几个人还没离开,不过离他们也有点距离。
景融虽然在生气,声音却没有拔高,只是面色看起来更加冷漠疏离,语气也有些恼意。
他不轻易生气,但真的被气到了反而不容易消气,就像是一只竖起所有锋利尖刺的刺猬,蓄势待盯着敌人。
曲玉默了默,略微垂头:“对不起。”
刺猬顿了顿,火气被压下去了些。
景融依旧不悦盯着他:“上次我也说过,你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并不足以弥补过错。”
“所以你为什么不惩罚我呢,”
曲玉定定看着他,“你是不敢再和我纠缠在一起对不对,怕心软原谅我,怕跟我真的重修于好。”
“你在害怕,不是吗?”
景融睫毛轻轻颤动,在他愈咄咄逼人的阵仗下逐渐有些兵荒马乱。
曲玉的话像一根刺,直接戳中了刺猬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柔软脆弱肚皮,并十分大胆地又戳了几下,令刺猬惶惶不安。
那张清俊如玉的脸终于有了点裂痕,露出一点无措。
“够了。”
景融忽然站起来,高度的优势令他垂头看着曲玉,有种天然的压迫感。
但对方却浑然不觉,仍是紧紧盯着他,像是要透过他镇定的表面看到低下汹涌翻腾的大浪。
“这些只不过是你的自作多情而已,是你想要激我,给你机会赎罪受累,然后就有更多的理由继续纠缠我。”
景融指尖微微颤抖,嗓音也不复平稳。
他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但他忍着这点不适,目光坚定而伤心:“如果你真的在意这段感情,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瞒着我,明明你有那么多次可以坦白,明明你可以用别的方法,但你偏偏选择了骗我。”
“尤其是那个周一醉酒的荒唐谎言,你明明可以不设局,但你偏偏选择了骗我,你骗我,你凭什么让我现在再相信你,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