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解释道:“上个月下大雨我不是生病了吗?那天晚上妍妍给我打电话,好像杨靖安也在宅子里头吧,他说杨爷爷晓得我生病了很记挂我身体,差他送了些吃食过来慰问我。我那晚吃糖醋熏鱼不小心掉到他身上去了,他那个人你们都晓得有洁癖的,衣服当场甩了下来,后面我给干洗好就忘衣柜里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还给他。”
再简单明了不过的事情经过,孟以栖脱口而出反而如释重负,倒是孟以楠脸色稍有几分沉重,又向她确认了一遍,“你是说靖安受他爷爷差使给你送吃食来的?”
确信无比的人点头,“对啊。”
与孟以楠接受信号截然相反的孟家夫妇此时一致感叹亲家老爷子人真周到。
“栖栖,老爷子对你不薄啊,生病了都要差他那金贵的孙子来瞧你,你回来这么久还没去宅子里头瞧过人吧?”
心虚的人冲妈妈摇头也解释,“我跟杨靖安也提过,不过上次医闹之后,我实在又忙又累,抽不出一个完整的时间来。眼下马上就跟着要出科考试了,我想着等结束后找个好日子去探望杨爷爷。”
一旁聆听在耳的孟远方知会做姐姐的孟以楠,“楠楠,栖栖很久没回去过了,到时候你抽个空出来陪她过去吧。”
若有所思的人转瞬恢复笑容,“那是一定要的,”
又转头朝神色自若的人吩咐,“你提前讲好哪天休息,我好准备上门礼。”
“我都多大了?这个东西我自己买,不要你备。”
“你晓得我公公喜好啊?”
“当然晓得,我在宅子里好歹住过一年,杨爷爷嘛,喜欢喝金骏眉,烟已经戒了不抽了,平时还爱喝点高粱酒。反正心意得我自己准备,不能假手于人。”
从前的小孩已经长大了,孟以楠转而一笑不操这份心了,只是目光再落去女儿手里的衬衫时,她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
“衣服我替你还给靖安吧,正好他晚上要接妍妍吃饭。”
正愁烫手山芋没人接的孟以栖连连点头,“好,那我去拿袋子装起来。”
接过衣服的人重新回到卧室时,不知怎的竟生出虎口脱险的侥幸心理,她没有多想姐姐意外之余的深意,快速折好衬衫放进纸袋里,再折回客厅交与孟以楠代还。
吃过午饭,孟家夫妇二人留房子里休息,打算趁下午空闲帮女儿打扫卫生,后者则跟着姐姐的顺风车回医院加班。
路上,开着车的孟以楠冷不丁提到妹妹与杨靖安近年来的变化,从前一言不合就吵架干仗的两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如此关照地相处。
其实也没有特别融洽,孟以栖心里想,嘴上回复道:“可能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吧。”
“其实也不奇怪,本来我们就是一家人。靖安自从国外读书回来比以前态度好多了,特别是对妍妍,当亲妹妹一样宠在手心,也能和我心平气静地聊几句,对你自然就更不计前嫌了。”
“是啊。”
姐姐一番感慨令心虚的人认定了亲戚理论,“亲戚之间合该没有反目成仇一说。”
下车前,孟以楠又问了遍妹妹后面是否有假期,她打算下周就带妍妍与家人赴马尔代夫度假,换来孟以栖可惜地摇摇脑袋,即便有时间也要使在考试上。
勤劳的人道别下了车,孟以楠又驱车送女儿去网球馆上课,期间回了一趟美学馆做皮肤管理,结束正好去接下课的杨书妍。
网球馆外的黄昏洒在大地之上,金光一片的余晖里,一辆豪车驶停在了临时停车位,车后排里穿着白衬衫的人迈腿下来,忙碌了一天也精神奕奕的挺拔姿态。
透过落地窗看见杨靖安的杨书妍顷刻抛下手里的平板,一个奔子朝走进来的人奔去,笑容满面扑进了怀里,“哥哥,我超想你哦!”
杨靖安的拇指抹过她的红润小脸,有些时日没见,小鬼似乎长高一丢丢,性子还是叽叽喳喳的闹腾,逮着他机关枪似的说了老长一段与朋友闹别扭的经历,叫哥哥评理到底是谁做错了?
孟以楠一旁听着连连摇头,揶揄女儿的小题大做,“这件事你到底要讲几遍?”
“我今天不就提了叁遍吗?”
不以为然的人掰着手指头,“外公外婆一遍,小姨一遍,哥哥一遍,很公平啊!”
“问得都是家里最向着你的人,你叫人怎么客观对待事实?”
孟以楠不介意戳穿女儿的小心思,后者噘着下嘴唇不高兴。
杨靖安蹲下来哄她,目光柔软如水捏在鼓囊的小脸,“哥哥肯定是站在书妍这边,但书妍与朋友闹别扭不能只记着对方的错,要学会宽以待人给对方下台阶的机会,朋友之间才会长久。”
似懂非懂的杨书妍点点头,“其实我已经原谅她了,但是她前面上网球课一直有点躲着我,好像我会吃人一样。”
“可能是担心书妍还没有原谅她吧,哥哥一会带你吃完饭去挑个和好礼物送给人家,好不好?”
杨靖安没有一言堂地做主,询问小主人公的意见。
可能意识到之前的自己过于得理不饶人,杨书妍诚恳地点头说:“特别好!”
“好了,书妍也不要同妈妈生气了,过去和妈妈告个别再跟哥哥走。”
杨靖安推着人起身,目视身着网球裙的杨书妍活泼奔向孟以楠怀里,后者无奈一笑细心替她整理跑乱的头发。
兄妹临走之际,孟以楠喊杨靖安留步,稍后从车里取来一个纸袋递给他,再清晰不过的言谢口吻,“栖栖都跟我说了,我晓得家人之间不必客气,但还是要谢谢你有心关照她。”
杨靖安低头一看,袋里装的是梅雨季里他扔在孟以栖家里的脏污衬衫,此时已经洁白无瑕躺在他手里提着。
“她叫你还我的?”
孟以楠不着痕迹掩去眼底升起的复杂,点头,“是,早上我们一家人都在,她拿出来给我的。”
无所回避的程度毫无心虚可言,时下的人回忆昨晚蝉鸣萦绕的夜里,某人恨不得立刻下车躲离的神色,心头好不容易驱走的懊糟又涌聚回来。
“靖安,看到你与栖栖关系转好,能像家人一样照拂,我很高兴也感谢你。”
迟迟不语的头抬起头来时干笑一声,朝意有所指的孟以楠明晃晃道:“我的确想与她做家人。”
惊觉里的人转身取车前还是没忍住口气生硬地朝他多了一嘴提醒,“小时候恨不得轰出宅子里的人,什么时候生了转变?杨靖安,我妹妹这个人安分守己,习惯了平淡幸福的生活。她已经受过一次异样的眼光,经不起再被拉下水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