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人陷入了沉默,直到对面有人用摘下来的玫瑰花瓣丢过来,落到倒映着愁眉不展面孔的白色餐盘上,一侧脸颊在突然而来的质问里活似烫红了的娇艳欲滴。
“有没有偷偷谈恋爱?”
心无旁骛的人摇头晃脑,“没有。”
她想说自己学医的都忙死了,哪有功夫谈情说爱。
“那有没有人对你图谋不轨?”
“没有啊。”
某人全然一副肯定的样子,毫无半分心虚。
欲言又止的杨靖安选择带过这个话题,毕竟有人的榆木头脑似乎还没有开悟。
前菜、副菜、主食、汤、甜点相继上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吃到生日蛋糕推上来,孟以栖惊喜发现蛋糕是黑白相间的大熊猫造型。
“你也喜欢大熊猫吗?”
孟以栖没有任何歧义,可有人就是会错意问她,“除你之外还有谁喜欢?”
后知后觉的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日子里提及他的死对头,心虚地摇摇头,“我就是说我自己啊。”
不欲扫兴的人不计较了,“吃吧。”
孟以栖提醒,“你还没有许愿。”
“还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应有尽有的人过了九岁之后再也没许过愿望,如果此刻非要许一个,他心里也有个准确答案,只是不屑于借玄学来实现。
孟以栖绞尽脑汁想想,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哪里还需要许愿,可是她还是为他点上了蜡烛,“可仪式感不能少,你就算什么都有了也可以许愿啊,比如学业顺利、家人健康、爱情长久……”
“等等。”
杨靖安敏锐地打断她,“什么叫爱情长久?”
一直揣着明白的人终于有机会提及,“你不是和林夕梦有娃娃亲吗?”
“所以你当初污蔑我谈情说爱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污蔑你。”
主要只是在讲爱沾花惹草的李昀哲,顺带一嘴的事罢了。
“没有求证事实的断定怎么不算污蔑?”
杨靖安脸色格外严肃,“孟以栖,我警告你少往我头上扣帽子,也顺带跟你正式提一嘴,这个娃娃亲我不会认的。”
相应的,我喜欢的人更不是林夕梦。
一直认定了成年后的杨靖安会娶林夕梦这件事实的孟以栖,却在听见他本人的否定后油然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股情绪居然令她松了一口气。
今夜蛋糕吃了,红酒也尝了,放纵到有些晕乎的人坐在后车座里打盹,醒来时已到学校门口,代驾的司机站在车子外抽烟,而她正亲密地歪靠在杨靖安身上,一抬头便是他近在迟尺的俊俏五官,连呼吸都掺着红酒气息扑在她灼热无比的面颊。
“我不小心睡着了。”
她慌忙起身整理乱掉的头发和大衣前襟。
“上学很累吗?”
毫无不适的人来揶揄她的瞌睡功力,“沾上座椅就睡得跟猪头一样。”
“你才是猪头,我刚考完期中考试好不好?”
她气得来解释闭眼就睡着的原因。
早听说学医需要吃很多苦的人第一意识就是希望有人能放弃,可他又晓得某人命里就带着乐善好施的慈悲心,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救死扶伤的医生了,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在救她的小命。
校门口距离宿舍有一段路程,杨靖安提出下车送她回去时,孟以栖摇头拒绝了,警惕地讲起一段系里发生的乌龙事件。
“前段时间有个社会上的男士送我们的系花师姐回来,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造谣污蔑成包养关系,其实对方就是她年纪不太大的舅舅而已。你也晓得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自己回去就好。”
通篇听下来的人只得出一个结论,“你意思是说怕被别人误会和我有不正当关系?”
“没有。”
她和他年纪相仿,倒不必有同等担忧,只是杨靖安的条件太过招摇引人瞩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孟以栖更不愿向人透露自己复杂的家庭关系,“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校园里走夜路很安全的。”
“随你便。”
好意不被领情的人冷脸收回了去推车门的手。
“那我走了。”
磨蹭半天没等到回应的孟以栖收拾包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初冬的校园。
她不会晓得有人张望着自己的背影直至没入黑夜,明明整晚都明朗的心情因为她无心的警惕忽而转阴,心思不纯粹的人也第一次思及到两人复杂的家庭关系。
可即便车里的人没有下来送孟以栖回宿舍,她后来还是在沉倩求证的口中听到私底下的传闻,低调的孟以栖入校以来就是同学眼里的神秘人物,明明是个性格再简单不过的邻家女孩,父母也都是县里头开医馆的淳朴夫妻,可吃穿用度总有叫人眼前一惊的时候。
久而久之,大相径庭的谣言还是降临到孟以栖头上,尽管她口头上不在意那些酸不溜秋的言论,心里还是因为这件欲加之罪颇为感触,一方面陷于有人主观认定的包养关系里心生可笑麻木,一方面又心虚地联想到庆生夜里自己短暂的脱轨迹象。
不敢离经叛道的人后来一段时间里刻意回避起杨靖安,后者是天生吃不了闭门羹的少爷性子,两回下来,孟以栖与他的关系自然又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