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情況有變,董兵兵對著鏡子掃了層散粉定了下妝,鏡中的女孩眉眼間已脫去了稚氣,瑩白潔淨的肌膚襯著菱唇紅如胭脂,卷翹的睫毛濃密且修長,眼角微微下拉仿佛天生就是一副笑模樣,她又得自己找飯吃了。
董兵兵鬆開綁在腦後的頭髮,鬆軟柔順的長髮頓時傾瀉而下,妥帖地披在身後。她一邊梳頭髮,一邊揪起一縷髮絲,漫不經心地垂下眼仔細觀察,清澈的瞳孔晶瑩剔透。
由於這些日子疲於奔波頭髮疏於保養,發尾已經微微有些發黃分叉了。見狀董兵兵皺了皺眉,這具身體她最喜歡的就是這一頭長及腰背的黑髮,每季都會定期修剪以便它能越長越好。原本出國之前本來已經剪過一遍了,但看樣子待會上街還得去找家理髮館再修一修。
董兵兵將頭髮鬆鬆地挽了個髻,用蔣姨娘送她的簪子固定住,她隨手理了理額邊垂落下的幾絲碎發,氣質越發變得溫軟成熟起來。她扎頭髮的手藝其實很不錯,只是平常懶,來來去去除了馬尾就是麻花。
這時期未婚的女孩一般都是麻花垂辮,只有已婚的女子才會將頭髮挽起,她這樣裝扮未必不是一種偽裝。
外面的雲層散去太陽越發大了,董兵兵將窗簾拉上,房間裡瞬間變得陰暗起來。
董兵兵脫掉身上的睡袍剛想俯身拿床上的衣服時,卻突然覺得身體好像有些不自然。她捧著胸前一對白兔略有些無語,昨晚實在太累了,洗澡時竟沒發現它們已經長大了許多。
女孩子哪有不注意自己形體的,只是之前幾年雖然有意調養但效果並不大,她以為一輩子就是營養不良的樣了,誰知道過了幾天風餐露宿的日子反倒變大了。
董兵兵穿上合適的內衣,又換上那套被解掉了內膽的單棉襖,她整了整腦後的髮髻出了門。
現在的她儼然一副婦人裝扮,有些時候確實是得學會些必要的偽裝。
白天的上海要比晚上繁華數倍,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且穿戴都很式,可能是在租界的原因,這裡住的大部分都是有錢的體面人。其實民國大部分的人不論男女都十分注重儀表,哪怕家裡的日子過得十分窘迫,出了門也要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因為這彰示著門面。
在租界裡賣東西吃的門店大都十分有格調,如咖啡廳、西餐廳、蛋糕房之類的,但董兵兵要吃的並不是這些。
她出了租界去外面一座茶樓吃早點,這裡進進出出的人並不少,裡面恰好有說書先生在說書,講的正是北方前線上的戰事,很多人都聚在周圍的大圓桌上邊喝茶吃點心邊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叫聲好給些賞錢,整座茶樓里熱鬧極了。
民國已有以禮拜計時日的概念,今日此時正好是禮拜天早上八點半,正是眾人的休憩日。
她不願意跟別人擠,徑直上了二樓的雅座點了餐。二樓的人不比一樓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幾乎都坐滿了,其中有張桌子上坐著的幾個人異常惹眼。
都是些年輕先生,面容稱得上俊秀,他們穿著得體的淡色系長衫,舉手投足間頗有些書香氣質,在一水的長袍爺們間顯得出眾極了,茶樓里有不少姑娘都在偷瞄他們。
小二將董兵兵領到角落裡剩下的一張單人座上,座位正對著窗,景色正好。正是吃飯的時間,茶樓里早就備著許多吃食,她點的東西很快就被送了上來。
「上海特色小籠,爛糊面,咸豆漿,您的菜齊咧。」小二一邊將放著食物的盤子一一擺到董兵兵面前,一邊朗聲報菜名,一套流程下來流暢極了。
一籠六個的小籠包,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爛糊面,還有一碗咸豆漿,分量十足。董兵兵有些汗顏,她只點了三樣卻沒想到會這麼多,索性直接從筷筒里取了雙筷子,用茶壺裡的熱水燙了下就開始吃起來,能吃多少是多少吧。
距她不遠處的飯桌上,年輕先生們的談話還在繼續。他們都是市中女校的教書先生,前些日子學校里剛發了薪水,於是打算今日好好聚聚,喝喝早茶。
「對了,左焦兄,你呆的那個報社現在還需要人翻譯稿件嗎?」李誠向著正在喝茶的左焦問道,另外兩人也抬頭看向左焦,看樣子對他的回答很關心。
他們是學校里最普通的助理講師,並沒有什麼額外的補貼,每月只能靠著二十幾元的薪水過活,由於還要贍養家人,這麼點收入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他們都希望能找份兼職掙些外快。
「這我倒是不太清楚,我翻譯的那些稿件向來都是直接寄來家裡的,只是每月去報社結次帳罷了。不過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我倒是可以去問一下主編。」左焦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一眼眾人,態度溫和體貼,「你們是都想去嗎?要是那邊缺人的話,我就直接推薦你們了?」
三人聞言十分欣喜,紛紛道謝。左焦為人謙遜友善且與報社的主編私交甚好,有他擔保此事必定十拿九穩。
左焦擺了擺手:「先別急著謝,到時報社裡的人必會出題考你們,成功與否還需看你們自己。」
……
董兵兵已經吃飽了,她停下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神情滿足。
桌子上的小籠包都被吃完了,咸豆漿被喝了大半,只有面還剩著半碗,已然成了一碗坨坨。
「結帳。」她高聲喚小二過來結帳,聲音清脆好聽。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