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學習,沒讓你來偷我的祝壽圖。」老人「哼」著,伸手便要將裱好的字摘下。
季知遠見狀,急忙將手中的菸頭掐滅在青瓷缸里,走上前來扶著牆上的字框:「您別…弄壞了算誰的?這麼好看的字,您捨得弄壞啊。」
一字一句之間,他已將字作從牆上取下,抱在了懷裡:「您老就當是大發慈悲,借花獻佛……」
「你算哪門子的佛。」季盼山氣極,又不能真的上手去搶,只得背過手去,無奈長嘆,「你啊,要是能有人家小硯一半省心就好了。」
從小,季盼山就愛說這樣的話。
他早便聽習慣了,聳著肩,抱著字框不鬆手:「要不您讓我爸再生一個?」
「混帳!」季盼山忍不了了,抄起手邊的一隻青瓷茶盞便要往他身上砸。
季知遠也沒打算躲,坦然的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最終,老人還是松下了被自己高高舉起的茶盞。
「就說您捨不得砸這套茶具的。」他的語氣平淡,甚至眉梢之間還微微向上揚起,抱著字框悠哉的出了房門。
「你又去哪啊?」
「……」
老人並沒有等到回答,轉身只見著那扇被合上的房門,默默又嘆了口氣。
溫硯自然不會知道自己隨手寫的一個「壽」字,竟在季家有這樣的待遇,他只知道這幾天大概都會是季知遠來接送小追。
午後,連下了幾天的雪終於停下。
小追今天帶著可愛的鹿角羊絨帽跑進了書房:「溫哥哥,我來了。」
緊隨其後的,是手上掛著藍色小書包的季知遠,男人今天沒有穿大衣,而是套了一件卡其色的皮夾克,款式考究又不顯老氣。
「季大哥,茶我泡好了,您坐著等會吧。」他剛剛泡好一壺熱茶,季知遠也剛好就來了。
「好,溫老師慢教。」男人微微頷,那雙星眸漂浮著,挪步的同時眼神卻並未從溫硯身上挪下來。
「季大哥」。
這個稱呼叫他想起昨天,溫硯管姓沈那小子叫「沈大哥」的畫面,不由的冷下了眼中的溫度。
他坐在隔間外,聽著溫硯的溫聲細語,窗外偶爾傳來風聲,捲起白瓷壺中的茶香湧進他的鼻間。
時間也隨著溫硯筆下的油墨一起流走。
他看著案上小追越寫越端正的楷體,滿意的點頭:「小追,你的進步很大,今天先到這裡,你去找雲胡玩吧,注意安全。」
「好耶。」小追丟下手中的毛筆,連蹦帶跳的跑出了書房。
正愣神的季知遠一驚,手裡的茶盞差點沒握住,他擺正交疊的長腿,同時將茶盞放回紅木桌上,搖頭輕語:「這小孩……」
「季大哥,等會你順路帶我去學校嗎?」
聞聲,他猛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