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想先生啊。
沒熬到周末,倒是先讓羅菲叫到辦公室去了。
羅菲說學校有的資助項目,不光學費可以全免,如果能考上F大,這個項目一直持續到他完成學業,後邊的話她沒說,是打心底為這個幸運的孩子高興。
賀年高興的像剛長出來翅膀的麻雀,他又不笨,當然知道是誰安排的,恨不得馬上撲騰到江景別墅。
想到這裡,心中又不經惆悵,他從前開玩笑說過,如果重回到高中,他一定會勇敢留下先生的聯繫方式,然後努力考上好大學,追求自己喜歡的人。
沒想到一語成讖。
「老闆,您還是休息會兒吧。」
趙樂川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去寧海談合作連軸轉了好幾天,這剛回來又展開一輪投資,他幾乎沒見儲西燼休息過,身體哪能這麼透支,他只見過萬惡資本家壓榨員工的,沒見過資本壓榨自己的。
「幫我泡杯咖啡,然後通知策劃部十分鐘後開會。」
儲西燼摘下眼鏡,他捏了捏鼻樑,肩膀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而僵硬酸痛,太陽穴突突直跳。
在老闆不容置喙的語氣下,趙樂川只能照辦。
公司大樓一片漆黑,唯有總裁辦公室還亮著燈,趙樂川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萬惡的資本家折服。
晚上快十點儲西燼才驅車離開公司,臉上盡顯憔悴,高強度的工作讓身體疲憊感壓上來,但並不睏倦,腦細胞瘋狂尖叫著,大腦反而更加清醒了,這段時間他足足瘦了六七斤不止。
過度勞累,睡眠不足,精神情緒積壓,飲食不規律這些問題儲西燼自己很清楚,明白長時間這樣下去會產生焦慮,暴躁,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去聞知儒那裡進行治療。
所有的治療都是需要患者積極配合的,所以效果微乎其微。
無法逆轉的死循環。
天氣越來越寒冷,回去路過水果店的時候,儲西燼莫名分神留意多看了兩眼,只可惜水果店早已經關門,一片漆黑。
這麼冷的天,那小孩應該早就回去了吧。
儲西燼精神狀態厭厭的,喉嚨干疼,好像有點兒發炎,他老遠看見保安亭探著顆腦袋,腦海中竟然第一時間浮現出那小孩的模樣,沒想到還真是他。
高檔小區一般情況下普通人是進不去的,尤其是像儲西燼這種身份,需要身份證明跟戶主的同意,賀年理所應當被攔在外邊,他堅持要等儲西燼回來,保安可能是看他長的乖,也沒驅趕,還讓他冷的話就進保安亭里烤小太陽。
「儲先生,真是不好意思,這個小同學非說認識你。。。。。。」
賀年在一旁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儲西燼微微頓住。
想了想。
他說:「知道了,下次讓他進去。」
聽見儲西燼的話,賀年眸子變得亮晶晶的,他懷裡抱著個不鏽鋼保溫壺,馬上跑出保安亭,自己主動拉開副駕駛鑽了進去,系好安全帶,然後衝著儲西燼露出清淺乖巧的笑容。
黑夜裡車子揚長而去,留下保安疑惑地撓了撓腦袋,轉身回保安亭,寒冷的冬夜,繼續烤小太陽。
賀年一點也不覺得尷尬,瞟了眼男人面無表情的臉,懷疑儲西燼天天工作根本就沒睡過覺,他自知自己目前沒有能力幫忙,只想跟著儲西燼回家,然後給他做好吃的,然後催促男人早點完成工作早點兒睡覺。
一路上都過於安靜。
儲西燼很疲憊,沒有盤問賀年為什麼出現在保安亭,賀年也沒有解釋,兩人像是心有靈犀誰都沒開口說話。
到家後,賀年先跳下車,他眼巴巴地等儲西燼停好車子,然後用一種很羨慕的眼神看著男人指紋解鎖開門,多奇似的,那表情讓儲西燼覺得有點好笑。
保溫桶里是蓮藕排骨湯,等的時間太久了,湯已經變得溫熱,賀年自顧自在廚房裡搗鼓,用微波爐進行加熱。
儲西燼看了他幾秒,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褲,鍋里咕噥著的排骨湯,溫馨的畫面很難讓人不動容。
他難得會打消去書房看策劃案的念頭,揉著太陽穴在沙發上坐下,精神上得到短暫地放鬆,前幾天晚上腦袋疼得根本睡不著,所有的疲憊堆積又無限放大。
賀年熱好排骨湯和米飯,回到客廳動作一愣,因為儲西燼睡著了,身材高大的男人仰靠在沙發上,眉毛皺著。
客廳里安靜的只能聽見呼吸聲。
他輕手輕腳把飯菜放在桌子上,暖黃色的燈光落下,能清晰的看見儲西燼臉上毫不掩飾的疲憊,以及眼下淡淡青色。
賀年小心靠過去,心疼地看了好一會兒,他舉起手輕輕貼在儲西燼額頭上,應該是感冒了,輕微有些發熱。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
儲西燼驚醒,他腦袋嗡地一下猛坐起來,動作太激烈導致眼氣出現短暫的眩暈與昏黑,胃裡也傳來絲絲縷縷的絞痛。
竟然睡過去了。
身上蓋著的那條毛毯被攥在手裡,儲西燼整個人被焦慮與煩躁充斥著,眼睛裡全是紅血絲,賀年盤腿坐在地毯上,腦袋倚靠著男人的腿,他茫然間被儲西燼冰冷的眼神看的心頭一跳,白白一張小臉上睫毛輕顫。
「抱歉,嚇到你了。」
儲西燼看著桌上的飯菜,聲音沙啞:
「怎麼不喊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