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冕袍原本就色泽赤红,虽看得出染了血,却并没那么明显可怖。
——谢侯爷的确死到临头没有半点慌乱,如果那是他自己去死的话。
在看到毒箭射向赵浔的瞬间,在脑海中理性生成任何想法之前,如同本能一般,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谢燃便扣紧赵浔迫他转身,然后——用自己的后心挡住了那支毒箭。
那支原本射向赵浔的箭。
这次摧肝裂胆般的痛楚,尤胜上次死亡。谢燃却强撑着意识,他还有事没做完。
“没事的,”
他对赵浔说:“还记得吗?你对我下了“自惜”
,我不会死的,你……”
——你,不要怕。
谢燃想这样对赵浔说,但他怕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泄露颤音。
而另一边,李小灯发现箭射错了人,先是怔然,而后蓦然狂笑起来!
这幅因为同为庆利帝之子,而和谢燃有几分相似的皮相,如今已然五官错乱,面目全非,眼瞳泛白,显然已化作厉鬼!
“……好啊好啊,你们狼狈为奸,恶心得很,送你们一起归西,”
他冷笑着抬手将袖箭又一次对准了赵浔。
但他还未来得及按下机关,面容却忽然剧烈扭曲起来!
与此同时,谢燃低不可闻道:“……绞!”
几日前,谢燃入梦见地府中人及中一,为防意外,请他们于身体下咒,绞杀魂魄。
而此时,正可借此除了已化作厉鬼的李小灯。
“绞”
和“杀”
其实是此咒的两部分。
现在,谢燃只用了“困咒”
。
刹时一阵刺破耳膜的尖叫回荡在地宫空间内,李小灯只觉撕魂裂破,但更诡异的是,他的瞳孔化作越来越纯粹的白色,指甲也陡然变成!
他先前已是厉鬼,如今受了这摧魂的一击,却更深的加重了他的怨恨,那恨意通天彻地,竟隐隐有成魔之相。
“凭什么?为什么?”
李小灯嘶吼着:“是你们对不起我!你们,一个人顶替我的皇子身份,高高在上登基称帝,而我却卑贱得像条狗一样!”
他指着赵浔。
“而你,死了附身我的身体,甚至还下了咒要对我的鬼魂赶尽杀绝!”
他又恶毒地瞪着谢燃。
“我在阴世漂流,因不甘心轮回转世,日日都要受薄皮拆骨的折磨,我吞噬了多少魂魄,害了多少生人才有了办法接近我自己的身体!”
两行鲜血从李小灯的瞳孔中流了下来:“结果,我刚才好不容易进地这里,便听你们在说什么家国社稷?可笑!可笑!!”
“若你们当真治理好了这个国家,我的养父又为什么会死于笑疫?我生母生我时便难产过世了,是他一个善良朴实的庄稼人,一个瘸了腿腿的瘦弱中年汉子,一手把我养大,他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