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绯,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
黎羡南的手动了一下,仿佛十指紧扣,他掌心温热干燥,那样全然地牵着她的手,“你在我眼里一点儿都不普通呢?”
叶绯撇撇嘴,黎羡南又伸手,捏着她的脸颊,“怎么天天苦着脸,跟我虐。待你了似的,不待见我呢?”
“是你对我太好了。”
叶绯被他捏着脸,声调儿闷着。
对她太好,她总想还一些,可她怎么还呢?能做的,太少了。
她总觉得自己不太值得被人爱的。
黎羡南不太喜欢说什么太直白的话,燕京话的声调听着总不适合说些深情语,又大概是因为总听多了赵西政用京腔撩妹,又或者是他没办法将深情直白的话说出口。
黎羡南在黑夜中看着叶绯的脸,她没什么睡意,长睫颤了颤,被他牵着手不说话。
黎羡南把她揽过来,叶绯没挣扎,被他揽在怀里,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无名的就让人安心。
他的手搭她腰上,像是哄她睡。
这样安静的片刻,黎羡南长长呼出一口气,有点像叹息。
“我对你的好,都是真的,很高兴这样一段时间陪着你,我对你的好都是真的。”
他讲粤语的时候,总好像有种深情质地,像黎明时分的天色,漫天的深色,一眼也望不到边。
又或者更像古寺里寂寂燃烧的长明灯,佛像庇佑,有永生不熄的温存。
“怎样才算不普通呢?这一生系好短,我也只想你开心,我对你的好,都是真的,我讲不出太复杂的话,就算你是普通的叶绯,也有我的心甘情愿,也无人可替。”
黎羡南说着,抚了抚她的长,“睡吧。”
叶绯闭着眼睛,眼眶无端泛酸,白天在新闻上听他讲粤语,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总觉得明明都是粤语,白天怎么又能被他说的这样冷淡。
而他在身边时,嗓音都像是浸过的,清润温和。
叶绯在他怀中抬头,黎羡南看着她,眸光平和,仿佛星火盏盏,太阳落山,深夜也有火光燃着寸寸暖意。
“那你再讲一遍吧,”
叶绯换了个姿势,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我……有点儿没安全感。”
“不讲。”
黎羡南抚着她长轻笑,然后捏着她下巴吻下来,诱她深入,清浅的木质味道与他的呼吸交融,夜晚也好寂静,叶绯总能在他身边变的安心下来。
以前住在姨妈家那段日子,毕竟是寄人篱下,总要小心翼翼。
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无家可归。
爸爸去世前,家里的房子是被卖掉了,她在姑姑家住了几天,结果爸爸去世后,姑姑们都不太愿意了,冯仪要去打工,去了广东,只好把叶绯又托到了姨妈家,叶桐送去了春新的医院。
其实本来也就没有家了,从小生活的春新市,没有她落脚的地方,以前自己小时候住的房子,也早就被变卖,成了别人的家。
在姨妈家,也害怕一觉醒来,要面对一通数落,害怕指责,冯仪那时有来电话,也让她不要在姨妈家闯祸。
姨夫总在算计钱,每个月都问她你妈什么时候打钱过来?
明明是笑的,却总让叶绯觉得,要是给一个让他不满的答案,叶绯就没地方可以去了。
叶绯忘记带钥匙也不敢跟姨妈说,姨妈工作也忙,每次暑假寒假,姨妈家的表姐回来,小小的两室一厅,她只能睡在客厅。
那可能是有一回姨妈一家出去吃饭,叶绯没有地方可以去,默默走回了自己家以前的小区,那栋楼上亮着灯,却不是她的家了。
她蹲在那个小区的胡同里,听着楼上有人说笑,万家灯火,没有一盏灯为她留着,只能默默熬着时间快点过去。
所以当黎羡南跟她说,西郊的灯永远为你亮着时,不管是真是假,那一刻她都很愿意相信他。
那天黎羡南从燕京来广东接她,那颗种子已经在生根芽了。
黎羡南吻她,好一会察觉到有点异常,松开她一看,叶绯睫毛濡湿,她伸手擦了擦眼睛,主动说,“我没事。”
“小可怜鬼,”
黎羡南伸手帮她擦擦眼睛,正儿八经用燕京话跟她说,“我对你的好,都是真的。”
叶绯一点都不喜欢冬天,她最不喜欢冬天了,冬天太冷了,好难熬,广东的冬天潮湿,很冷,陌生的费家,春新的姨妈家舍不得开暖气,叶绯冷的不行。
如果真是一点儿温暖都没体会过,也不至于这样,明明小时候家里条件不错的,爸爸怕她冷,不仅有暖气,还专门又装了壁挂炉,家里热的可以穿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