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正山呼迎合,骤然间,铺天盖地的的箭矢犹如河荡中被惊起的鸥群,猝不及防落入金军大阵之中。
外围的重甲骑兵被箭矢噔噔击中后,只是身躯前后摇晃,但军阵内部轻装简行,只为携带更多箭矢的弓弩手,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一阵箭雨落下,上百人殒命。
“放箭!”
董平率领数千岳家军隐于百步开外,与众金军隔着火墙对峙。
千余名重装步人甲手持长矛,原地待命,剩余步兵与众踏白军弓弦拉满。
一声令下,弓弩齐。
当听到密密麻麻的闷响连成布,在火墙后响起,董平神情严肃,知道金军已经摆出了盾阵。
他一挥手,士兵挥旗,众士兵快散开的同时,步人甲排成一字长蛇,长矛倾斜,准备冲锋。
金军开始反攻,数十个熊熊燃烧的硕大火球飞来,煤油溅地,一场浩荡火雨侵袭!
有闪避不及的将士被砸断脊椎,口鼻喷血,随即火球炸裂,无数铁蒺藜四散飞溅。
竟携带了如此多的投石车,董平一时心惊。
若这些火球落入密集的人潮之中,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丧命?
笼罩天日的箭雨在半空碰撞,黑压压一片,千山鸟飞。
宋金两方还未短兵相接,仅是隔火远攻,战场便已惨烈地不成样子。
“看这架势,宋军应是全体埋伏于此,想与我军决一死战!”
突合气定神闲,冷静令,“那三十万南下百姓,定然无人看护!既然如此,那我军也要改改计划了!众位将军听令!”
“在!”
“本王率铁浮图与弓弩手与此牵制宋军!尔等领两千拐子马快南下,遇人便杀!大杀特杀!”
“遵命!”
他话音未落,金军面前的大火突然一旺,银河一般的火星轻柔似纱,从火中分离,绵延数公里。
一千步人甲将士在己方箭雨的掩护下,从大火中狂奔而出,手持卷着火焰的长矛,与金军前阵的铁浮图阵列轰然撞击在一起。
突合这时脸色一变,也不禁暗道一声“悍勇”
。
步人甲高举长矛,以下克上,挑飞铁浮图头上所套兜鍪,用尖锐矛头,贯穿其喉咙,夺其性命。
半空之中一道道猩红血线飞溅,重甲金兵接连坠马,步人甲虽有地势之优,但铁浮图亦有战马之利。
两千铁浮图瞬间同一千步人甲搅和在一起,如同一锅沸腾的热油,叫杀声四起。
又如一架血腥的绞肉机,金兵不断被贯穿喉咙。
宋兵则铛啷啷被几匹战马相互挤压,碾碎身体,血淋淋的内脏从甲胄缝隙中榨出。
前方混乱厮杀,两千余匹拐子马分别在众金将的带领下,朝荒野两翼冲出,奔腾如雷鸣。
楚圭本想留在此地,助突合一臂之力,忽见犹如鬼神一般的数百黑甲骑兵朝金军右翼冲杀而来,背嵬军!
他立刻拱手,“大王,卑职愿随军前往拦截百姓。”
突合颔,“那就有劳楚校尉了。”
楚圭一扯马缰,暂避背嵬军锋芒,往左翼奔去。
陈厌反手抓住妖马黑鬃,目光凛凛,见千马如风举,正脱离战场,准备往南纵行,立刻意识到其用意,大喝:“纪统领!你率部下随我冲阵!剩余将士拦截拐子马!一个都不许放走!”
漆黑奔流瞬间分离,大部队南去,绞杀拐子马,陈厌则率一百余人,不管不顾,径直杀向对方军阵。
“你还背着这死人脑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