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薛妤否认得快,随意扯了个像样的理由:“魔女和定江侯这边,我分析分析。”
“八个人里,只有你在这方面有经验。”
这话说得。
九凤已经被“任务进程”
这四个大字压得没半点脾气,她随手拎了把椅子坐着,认命般点了点头,道:“行,你问,能答的我都答。”
薛妤于是又重复了遍:“你喜不喜欢他?”
平心而论,与邺都公主,圣地传人这等身份同样招摇惹眼的,还有她那张脸。柳叶眉,杏子眼,鼻梁秀丽挺直,唇瓣娇艳小巧,姝丽若芙蕖,可这等容貌,落在她身上,只成了锦上添花的点缀,在拒
人千里的冷漠之下,旁人连直视好似都成了一种冒犯。
九凤将那张脸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觉得“喜欢”
这个词跟她之间,真是说不出的违和。
“喜欢,肯定还是喜欢。”
九凤也有点不自在,她道:“我和风商羽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实在太熟悉,对方什么落魄狼狈,被长辈追着打的样子都见过,时间长了,就,好像跟另一个自己似的。”
薛妤接着问:“既然如此熟悉,你怎知自己喜欢他?”
说实话,九凤长这么大,迄今为止,还是头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
她噎了一下,又看着窗外摇摆的枝叶想了一段时间,才慢吞吞地开口:“九凤家历任嫡系的后院是个什么样子,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母亲常与我说,人生在世,需得事事尽欢,强者根本不会委屈自己。”
“世上男子那样多,或温柔,或天真,或冷艳,吸引人的一茬接一茬,层出不穷,人的视线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同一个人身上。”
“就前段时间,我还觉得我母亲说得一点都没错,人不就得这样活着才潇洒吗。”
九凤风情万种地拨弄着鬓边的长发,指甲涂着艳丽的颜色,一根一根在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泽,“但风商羽对这个极为在意,他管着我,每次提起这个,都极为生气,火药一样能当场炸起来。”
“前不久,我和他吵了一架,说白了,还是为了这个事。”
“他
说的那些话,我听完,真是气得不行。”
九凤回忆当时的情形,声音仍忍不住高了点:“他说,梧桐族的嫡系不止一个,我若是执意如此,就看看他的弟弟们,届时,两族照样结亲,一切都跟长辈们心中期待的模样没有差别。”
只除了,换了个新郎官。
风商羽的弟弟们,个个会来事,听闻了风声,全往眼前凑,说实话,这种世家培养出的公子,不论实力,还是相貌,没有一个是差的。
可就是怪,哪里都怪。
“我和他少时便认识,才懂点事便知道彼此是日后要在一起许久的人,一切发展好似顺理成章,所以其实压根没想过喜欢与不喜欢。”
“是这次之后,我认真想了想。若是换个人成亲,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无所束缚,无有阻拦,日子便和想象中一模一样,这个选择于我而言,既无影响,又有千般好处,可就是不行。”
再多的,九凤便不说了,她脸皮还没到那种可以当着薛妤说情话的地步。
末了,她看着薛妤凝重的神色,气息不确定的弱了几分:“那这,必然是喜欢了吧。”
“不然这样。”
九凤想了又想,觉得薛妤干什么都行,唯独分析感情这事,真不一定靠谱,于是开口:“你把你的思绪告诉我,我来捋。”
“不必了。”
薛妤站起身,斑斓绿的裙摆跟着前后漾出一个圈,她问了最后一句话:“照你这样说,喜
欢一个人,便是觉得他比身边所有的男子都好,对吧?”
这是她从头到尾听下来,总结出来的定律。
这一下,九凤也说不上来了,好半晌,她点了下头,又换了种悬而又悬的说法:“也不用绕来绕去比较这些,喜不喜欢一个人,多喜欢一个人,身体永远比嘴诚实。”
她倾身,靠近薛妤,道:“他靠近时,牵手时,亲吻时,甚至同塌而眠时,都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见她还想再问,九凤招架不住地举起了手,道:“我也就只知道这些了,别问我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等日后,遇见喜欢的男子,你自然就懂了。”
薛妤确实不懂,她和松珩的一千年,是时势使然,但不可否然,她曾为他的眼睛,他身上那股敢为天下先的少年气驻足。那像是一种精美的艺术品,即便之后知道那全是假象,但至少在当时,很难有人不被吸引。
那应当是喜欢过的。
他也曾试探着牵过她的手,亲过她的额心,怦然心动是怎样的感觉,她没感受过,到后来,她看松珩,心如止水的滋味倒是辨别得明明白白。
当天夜里,薛妤用苍生阵中悟出的东西解开了那两道信中的一封,抽开一看,和之前白纸上那段话是同一种字迹,工整简单,一目了然——
【魔女紫芃斩出一道化身,又以灵物灵植重塑其体,使其额无红纹,身无魔气,并授以除魔之术,改头换面,
送入除魔司,以探听除魔司几位对其与定江侯成婚之事看法,以及后续打算,是否有埋伏等。】
【魔女次身被识破,众人佯装不知,一切如常,闭口不提夺魂阵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