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看哥哥穿佽飛衛服,換了衣服倒是不習慣了。」林墨言感嘆道,「哥哥這身衣服,比之前那一身黑好看多了。」
林墨軒無奈一笑。
他?並不在乎衣飾,做王府世子的時候還按例制四季衣,等離家之後?衣食住行處處都?要自己?打算,哪裡?還有閒心研究顏色花樣?哪怕他?後?來家財萬貫富可敵國,自己?府上也養了繡娘,可他?依然慣於穿玄青二色,依然會等到衣服短了破了才想起裁衣。
待到他?隨父母回京做了撫紀司使,正式場合需得穿朝廷發的袞冕和官服,平日裡?在龍翼司可以領佽飛衛服,非但盡夠他?穿用,而且還省錢省心。何況,佽飛衛的衣服布料柔軟,比他?在軍中時買的麻衣還要舒適許多。
不僅僅是衣飾,其實他?原本的計劃就?是在佽飛衛謀上一官半職,之後?一切衣食住行都?可以交由龍翼司安排打理。而王府……這樣不可控的因素,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他?沒有資本和王府談交易,也就?沒有了和王府制衡的手段,想從王府得到東西只能依靠父王母妃的善心。只是,他?年幼時記住最深的教訓便是:人能與之,亦能取之。
這樣也未嘗不好罷。正因為沒有任何期待,所以從王府上得到的一切於他?而言都?是意外之喜。府上給他?分的院子是,妹妹給他?準備的春衫也是;弟弟的崇敬是,父王的關懷也是。得到了很開心,沒有也不覺得遺憾,即便日後?失去……他?也會接受。至少眼下,他?擁有過。
當林弈踏進正院的時候,瞧見的便是林墨軒抿唇輕笑的模樣,少年眼底是純然的喜悅,教旁人看了也不由得心情舒暢起來。
「父王。」見林弈進來,兄妹四人起身相迎。
「都?坐罷。」林弈在主位上落座,「在說什?麼?瞧你?們聊得正開心。」
「正說姐姐給哥哥挑的衣服好看。」林墨言搶答。
林弈不由得又看了林墨軒一眼,往日裡?見慣了長子玄衣箭袖的打扮,如今換了一身白衣,他?也覺得稀奇。
「確實不錯。」林弈頷道,「你?們年輕人,平日裡?多穿些亮色的衣服也好。」
「是。」林墨軒笑著應了,又轉頭去看林莫愁,「日後?還是要辛苦妹妹了。」
說話間,冷洛嫻終於從內室出?來。林家兄妹再次起身,給冷洛嫻見禮。
「不必多禮。」冷洛嫻淺淺淡淡地一頷,又吩咐侍女道:「擺桌傳膳罷。」
等侍女們安置了桌椅,依舊只有五個位置。林墨軒自覺起身,躬身行禮道:「墨軒告退。」
冷洛嫻微微一頷,林弈倒是遲疑了一瞬,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林墨軒後?退兩步,轉身出?了正房。
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啊。
他?其實還是抱著一點不切實際的期望,以為母妃會留他?在一旁侍奉。可是……上一次是因為除夕罷,母妃才會格外開恩,而今日並沒有讓母妃破例的理由。
不過是一次恩典,他?倒是因此生出?奢念來。果然……近則不遜麼。
失落這種情緒,他?不應該有。至少母妃今日允許了他?來請安,這樣就?已經很好了,不是麼。
白衣少年嘗試了幾次,終於彎起一個真實的笑意。
*
用罷早膳,林莫愁便拉著林墨言去尋長兄。
「早上這樣,哥哥肯定很難過罷。」少女細眉微蹙,「父王怎麼也不勸一勸呢?」
「父王在母妃面前……和我走之前相比似乎也沒有什?麼進展。」林墨言道,「大姐姐至今都?在怨哥哥,母妃只會怨恨更深罷。」
兩人去了林墨軒的院子,卻沒能尋到人,問了院中的侍女才知道林墨軒去了湖心亭。
「大哥還有這番興致?」林墨言剛嘀咕一句,便被林莫愁拉著走:「那就?去湖心亭看一看。」
姐弟兩個到了湖邊,果然見到了林墨軒。白衣少年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手執一卷書,映著湖光慢慢翻閱,倒是難得一見的愜意。
「哥哥好雅興。」林莫愁揚聲笑道。
林墨軒放下書,微微一笑道:「是你?們啊。」
林莫愁瞧著兄長心情尚好,便也不提早上之事,只笑道:「我可有打擾哥哥?」
「也不是什?么正事,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林墨軒含笑回答,「你?們這是特意來尋我?」
「是呀。」林莫愁也挑了個石凳坐下,「墨言說哥哥要休息三?天,我想問問哥哥有什?麼安排?」
「倒也沒有做什?麼安排。」林墨軒道。
雖說他?月前就?已經計劃好了上巳節休假,但究其原因也只是想回府給父王問安而已。
他?初回京時一日一夜不回府便惹了父王不滿,正月初一時堅持回龍翼司又教父王不快,所以他?才會在整頓好佽飛衛之後?儘快給自己?放了假。可具體要做什?麼……
「莫愁是有什?麼計劃麼?」
「嗯,明天是上巳節,我和姐姐還有墨言都?要去禊飲踏春,哥哥可要一道?」
「自然要去。」林墨軒聞言,頓時也起了幾分興致,「京城這邊上巳節一直如此,我倒是許久沒有參與了。明日叫上鈴蘭和君影一同去玩罷。」
「姐姐早就?邀請她們了。」林莫愁笑道,「君影和姐姐關係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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