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贺从明有什么义务跟公众解释他消失三年多的原因吗?
那是完全不必要的。在众人眼里,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受害者,所以他只需要像现在这样,作出示弱的姿态,引导媒体往豪门恩怨的方向一想,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香庭的当家人。
贺老爷子留下的遗嘱,不能对一个罪犯适用。只要把贺星原送进监狱,那就谁也撼动不了他的位置了。
原来是这样的诱惑,才让他甘愿冒着风险,主动拿回了“贺从明”
这个身份。
林深青来来回回播放着这则新闻,一时也没注意到贺星原从书房出来了。
他走到她身边,拿过遥控器,按了暂停键。
屏幕定格在贺从明在保安和儿子的护持下,走进集团大楼的画面。
林深青偏头看看贺星原,没有从他脸上现一丝意外。
她转过眼,望着屏幕上那位胜利者的背影,忽然笑了笑。
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一礼拜后,贺星原接到港城警方通知,让他回港接受进一步调查。
林深青猜测,这是贺从明催促警方尽快落实案件的结果。
她有心跟着赴港,但一则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二则贺星原不愿意让她来回折腾,所以叫她乖乖留在西城,独自坐上了回港的航班。
警车就在港城机场等他。贺星原上车以后被带往警局,穿过市中心,半道途经香庭集团大楼,远远看见轮椅上的贺从明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出来。
贺星原一眼认出他身后的贺斯远、褚易,还有董事会的其他骨干。看这场面,应该是刚开完股东大会,准备设宴庆功。
就这短短一个礼拜,香庭似乎气候大变,整个董事会都唯贺从明马是瞻了。
贺星原麻烦警察把车停一停。
警察对他这个地位的人物还是留了几分客气的,虽然没有允许他下车,但把车靠了边。
这么一辆标志性的车杵在门口,很快引起了这群人的注意。
众人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开车的警察看了眼后视镜:“小贺总这是何必?”
贺星原笑着反问:“你认为我在自取其辱吗?”
警察没说话,显然不想讲得这么难听,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贺星原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故事更有看头,赢得太直接,好像就没什么乐趣了。”
“您是说?”
“开车吧,带我去见方警官,我有一样礼物送给他。”
警车到了警局,贺星原按程序接受搜身。警察从他西装左口袋拿出一份叠好的文件,右口袋拿出一支微型录音笔,仔细检查了两样物件后,把它们放进透明塑料袋,呈到审讯室。
贺星原在不久后被拷上手铐,带了进去。
他在桌子前坐下,看这样子,不像是来接受审讯的犯人,倒像是来审讯犯人的。
方恩指指桌上的两样物件:“听说这是我的犯罪嫌疑人带给我的礼物?”
贺星原点点头:“方警官在证据确凿,且我已经认罪的情况下,始终疑问我为什么在转移资金时留下那么明显的纰漏,怀疑背后有人栽赃陷害我。为了感谢您对我这个犯罪嫌疑人抱有的善意考量,我帮您破了两桩杀人案。”
“小贺总戴罪期间好像挺闲的。”
他在贺星原对面坐下,拿起刚才已经看过、听过的两样物件,“这份文件,附一疑似是金越老赵总生前与原老贺总身边一位徐姓秘书的通话记录,附二疑似是老贺总这三年多在美国拉斯维加斯使用另一个身份生活的资料。而这支录音笔,疑似是徐秘书对自己这些年为老贺总所差使,犯下诸多罪行的口述。我的理解对吗?”
“方警官用词严谨到位,确实是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