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头看窗外:“你弄得挺好的,我在山上都听说了,作为凤来镇镇民,我真心感谢你。”
“拿什么谢?”
薛惊鸿问:“这话你说了很多遍,总也没兑现点什么给我。”
许节林摸遍了身上,从亚麻小布袋里掏出几千块钱:“我只有这些钱,但你应该看不起。”
说着她要收回,却被对面的人一把抓住:“怎么看不起?我来者不拒,你要是觉得诚意不够,之后再补上。”
“你……”
许节林看着空空的布袋难以置信:“你一个富二代缺钱用?故意的?”
薛惊鸿将钱全部放到自己的钱包里听三答四:“听说你现在叫弗谖?是比许节林三个字洋气。”
说着他走到柜台边,用刚好彼此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给我开一间在她旁边。”
然后又慢条斯理的从钱包里拿出从她那里拿走的钱,数五百给柜员:“刚才的粉面多少钱,我一起结账。”
桌边的人气得咬牙切齿,一双手捏紧裤子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她盯着他那个方向想,怎么办,干脆直接回家吗?她妈会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出去吧,那继续留在这儿,但钱都被那个混蛋搜刮干净了,继续留下就寸步难行。
唉、她懊恼的抱着头,责怪自己蠢出天了在他面前直接把钱拿出来。
她此刻很想回去找那个出租车司机,让他把找零的钱补给她。
那边柜员开好房,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两人,面前站着这个帅哥很像个演员,但脑海里捋一圈也没个印象,而窗边坐着的那个女孩,虽然是再平常不过的打扮,但那张脸却很精致。
她忍不住盯着许节林笑,过去收碗筷时主动套近乎:“姐姐过来这边旅游的?怎么不早点来,我们这儿前不久刚办一场活动,不过现在也不晚,古镇有好多地方就是要人少的时候去看。”
“是吗?”
许节林浅笑,露出两个梨涡,柜员觉得自己心脏漏掉一拍,由衷夸赞:“我知道了,姐姐你是旅拍博主吧?最近确实有很多up主过来打卡,如果你觉得这儿还不错的话可不可以请你拍拍我们家……”
“嗯?啊,好”
她胡乱应承下来,柜台处站着的人却说:“她是个尼姑,不是旅拍博主。”
“?”
许节林和柜员一同望去,她觉得自己眼睛都要冒出火星子了,她还是行者,不到比丘尼那个修为,她师父听到要气死吧。
他却浅浅笑了一下,然后施施然要离开,许节林赶紧将他叫住:“刚才感谢你的钱,先给我一百。”
薛惊鸿抬了抬帽子,觉得有点好笑:“你想要回去?你站得住脚吗?”
“我用其他感谢你,”
许节林都有点想骂脏话了,但由于寡淡的性子平时没有储备什么能用得上的词,所以导致她现在有点宕机,脱口而出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他的陷阱。
果然,他将帽子抬得更高,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你可以用身体还啊,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
这次他说完就真的转身离开,留下气得要笑不笑的她和尴尬得原地转圈的柜员。
但柜员似乎已经认定她就是一个旅拍博主,一直在推荐打卡点给她,她勉强应付下,表示自己会去,然后找个时机脱身回房去洗澡躺倒床上,心想还好钱是在订房后才被他拿走的。
本来她还想给大姐买个订婚礼物,给父母买点东西,至少回去时不显得太过落魄,母亲也不会太拿她撒气。
她找不到解决方法,又不能再返回山上去拿现金,也不可能真去敲隔壁的门,只能长叹一口气捂住脸,翻了个身子想,还是先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但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照例是五点准时醒来,因为受生物钟的影响,醒来也再无睡意,她索性洗漱下楼,慢慢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古镇在镇西边,步行到自家要半个多小时,深秋的早晨夜色还很浓,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冷风透进来,也不让别人认出她,尽管此刻路上还没有一个人。
但中途会经过菜市场,那儿凌晨三点就有人出摊。
她怕会遇见卖菜的舅舅,或者为大姐订婚宴准备而出来买菜的母亲。
但实际上她实在太多虑了,这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大家都在忙生计,都在疲于奔波。
于是她就这样畅通无阻的到了自家门口,畅通无阻的进入院子,站在门口看到院内母亲褚翠和姐姐许隐正围着一个大铁盆洗折耳根。
屋内父亲许强在询问要排骨需不要需要全剁,许隐说要做排骨杂,全剁了吧。
“是节林?”
身后传来一个询问的男声,院子里的人被惊动全转过来看,屋内传来拖鞋小跑的声音,然后许强也出现在院子里。
两年不曾回家,突然面对明显衰老的父母她以为自己会害怕,她以为家里会发好大的火,父母就算不会拎刀问罪,也会斥责她这个不孝子,可是她预想的一切激烈的种种都没有发生,有的只是尴尬。
相顾无言的尴尬。
“节林,快进来,”
许强手上还拎着剁排骨的刀,像是怕吓走了流浪的野猫,他的语气和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快进来,外面风吹着冷。”
许隐甩了甩了手上的水滴过来一把将她推进去:“冷什么冷?吹两年山风都练成妖怪了,让她用冰块兑水洗菜都没事。”
“我真的是你亲妹吗?”
她看着自己被按进冰冷水里的双手忍不住问。
“这你得问妈,”
许隐笑:“妈,许节林是不是你生的?是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