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神色怅然,“你以为朕不知晓?”
“那陛下……”
蒋庆之蹙眉,“这是大明根基啊!”
“你看到的只是一隅。”
嘉靖帝语重心长的道:“这个天下在谁手中?田地,商贸,最要紧的是话柄,在谁手中?”
此刻的嘉靖帝目光炯炯,哪里是那个痴迷于修道的帝王?
这一切都在道爷的眼中,无所遁形……蒋庆之觉得一股凉意从尾椎骨那里升起来。
那些穿越者把帝王当做是撒比,其实,他们自己才是撒比!
“大明立国之初,士大夫们拒绝出仕,知晓为何吗?”
嘉靖帝冷冷道:“他们以蒙元乃是正统为由,不肯出仕。”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嘉靖帝吟诵着这首歌。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蒋庆之觉得一股子气涌上来,不禁大声高唱。
“庆之尚有热血,可喜可贺。”
嘉靖帝不知是嘲笑还是真心喜欢,“可那些士大夫却忘了自己乃是汉家男儿,你说,这是为何?”
“有钱就是爹,有奶便是娘。”
蒋庆之想到了一首诗,“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庆之果然有才……嘉靖帝眸中多了欣赏之意,“正是如此。”
“朕也想拨乱反正,让大明虎贲重新振作。可一旦发动,便觉得深陷泥潭。”
嘉靖帝第一次叹息,“成祖皇帝之后,其实,士大夫气候已成,再难压制。”
土木堡惨败是大明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大明最精锐的将士,大多葬送在了这一战中。
至此后,武人再无抬头的机会。
放眼四顾,整个大明都在士大夫的控制之中。
“朕曾简拔过将领,可没几年,便被人寻了罪名弹劾。要命的是,证据确凿。”
嘉靖帝眼中多了厉色,“那些人无处不在,从粮草到军械,从京城到边塞。朕若是提升武人地位,庆之以为他们会如何?”
他们难道敢弑君
蒋庆之突然想到了先帝,也就是正德皇帝。
“都说先帝乃是落水染疾而去,可先帝身子骨强健,岂会如此?”
嘉靖帝冷哼一声。
蒋庆之想到了嘉靖二十一年的宫变。
几个宫女竟敢弑君,若非忙乱中绳索打了死结,此刻的嘉靖帝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卧槽尼玛!
以后还有什么红丸案。
蒋庆之看看四周,觉得到处都是网。
他看着嘉靖帝,道爷坐在那里,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庆之。”
“臣在。”
蒋庆之突然有些怜悯这位表兄。
这位帝王就如同被困在了方寸间,不得动弹。
这哪里是帝王,分明就是囚徒。
嘉靖帝起身走过来,拍拍蒋庆之的肩膀,“可惧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