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要你下山‘做法事’?”
“做法事?”
沐明稍顿,明白过来这“法事”
的实则,道:“没有呀。”
“沐明,主持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乖乖听话照做便是,别做出头鸟,免得受皮肉之苦。主要是受了苦也改变不了命运。”
乐儿原本躺平享受冰凉的手帕敷在脸上的舒畅,听她这样说,掀掉手帕坐起来,深叹一口气道:“沐心,若这样下去,栖慈庵都成什么啦?与风月之地有何区别?”
“区别?没区别,天下人都是一样的,区别在老天爷把你搁何处。但无论搁何处,都为个活字。干活!活着!在栖慈庵这样活着,在春露楼那样活着,都是为了活着。”
“可,唉……”
乐儿气急,重新躺下。心想原本有许多道理要摆给卉儿,没想卉儿已在这庵里“修”
成个出口便是巅朴不破的邪说谬论的神婆,枯枝败叶也能被她说成嫩芽鲜花。
沐心从她手里拿过手帕,放木盆里洗洗,拧干,重新敷盖到她脸上,继续絮叨道:“沐明,一切都有上天安排,咱再怎么挣扎,到头还是会回到上天安排的终点上。”
乐儿鼓着腮帮,闭上眼睛,不再作答。如果沐心觉得这样是对的,并能接受和享受这种日子,她不再尝试改变她。
此时,门口慧善拍门道:“沐心,周老爷的马车来接你们下山‘做法事‘啦。”
沐心打开门,慧善把一件新素袍递给她道:“换件新袍,周大人和他的兄弟们得罪不起,小心伺候着。”
沐心到蚊帐后换曾袍去了,慧善瞅一眼坐在床上的乐儿,这女孩充满灵光的眼睛不看她时,瞅着一脸天真柔顺,楚楚动人。慧善忍不住坐她旁边,伸手欲抚摸她的脸。
乐儿长长的睫毛一翘,晶亮的眸子转到眼角,睄她一下,她像被看穿了似的,抖了个机灵,手缩在了半空。
“呵,”
慧善眼珠子转到她粉嫩的双脚上,变了张温和面孔问道:“你的耳朵能听见了?”
“嗯,”
乐儿仍旧不正眼瞅她。
“这么快就好了?”
乐儿牵被单盖住双脚道:“沐心帮我蘸干了耳内的水。”
慧善试探着问:“沐心下山做法事,你出家前是娇贵之躯,栖慈庵里穷,吃不上好斋饭,周大人富贵人家,啥好吃好喝的都有,你今晚跟着去吃顿好的吧。”
乐儿抬眼看她,目光犀利,用鄙夷的语气请教道:“清修之地若富贵则不清,难道师傅以为比丘尼修行是贪图吃喝享乐?”
“你——”
慧善琢磨沐明一定是下午听到了她和智善的对话才这样说,眼珠子一转一眯,顺手掐住沐明胳膊肉把她拉下床,喝道:“跪下,你敢借宗祖师顶撞和羞辱师傅?”
沐心一直留心蚊帐这边,此刻边扣斜襟扣子边跑出来求情。
慧善不理会沐心的求情,命令沐明原地跪到她明早回来,还叫来扫地姑尘空监看,别叫她趁没人时偷坐或站起来。吩咐完,慧善领沐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