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了解笔下人李长薄,季清川消失一夜,他不刨根究底此事不会轻易翻过,他此刻愈平静,稍后便会愈暴烈。
苏陌肩都酸了,他试图动动肩膀,可李长薄立即环紧双臂,更加用力地将苏陌圈紧。
仿若害怕他突然消失了一般。
苏陌乐得配合他。
外头已经乱成一团,李长薄此刻耗得越久,对苏陌越有利,苏陌耐心等他醒来。
侍卫长焦急地守在巷口,他快要招架不住了。
那些闻讯赶来的官员一个比一个激动,叫嚣着要见太子殿下。
这都是些金尊玉贵的朝廷命官,是太子党的核心成员,更是李长薄在大庸的根基,碰不得,伤不得。
“让开,我要见太子殿下!”
“伶人误国啊,殿下……”
“恳请殿下回东宫主持大局!”
侍卫长眉心直跳,安抚了这个,跑了那个,看来这次真是要闹出大事了!
先前已有人来报,说昨夜太子一夜未归,太后动了怒,直接派人去不夜宫找人,闹得鸡犬不宁。
而天宁寺的事,也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
今晨天未亮,宫里便传来消息:李长薄被参了。
那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言官,不知哪来的胆,冒出来做出头鸟,他连夜拟了份奏折,也不管真假证据,狠狠参了李长薄一本。
那位言官虽然品级低,言辞却极其犀利,他将李长薄批得一无是处,痛斥太子失德,目无王法,先是于天宁寺欺辱乐僧,致其投井身亡,又公然违反大庸律法,于佛门圣地狎玩伶人,云云。
又道李长薄身世存疑,德不配位,直言太子之位关乎国运,大庸想要国祚长久,储君之选必须慎之又慎。
否则,恐步秦隋二朝之后尘,二世而亡啊!
这纸奏折,直接将久未早朝的嘉延帝给震了出来。
嘉延帝命那位言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开念出他所参奏的文书。
一字一句,都如鞭子一般打在太子党们的脸上。
就在几日前,太子党们还联手写了一本提议“太子监国”
奏折,称“太子恭谨严明,德才兼备,可代理朝政,为君分忧。”
那本奏折现在还摆在龙案上,却出了这等事。
太子党们脸都黑了。
不妙的是,太子确实连着两日未回东宫,今日早朝又未现身,正好坐实了言官弹劾之事。
朝中关于太子好男色、与乐坊伶人有染的传闻早已有之,一国太子痴迷男色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嘉延帝平生最厌恶的伶人。
李长薄公然与伶人混在一起,就是公然在向皇权挑衅。
朝臣们都明白,此事既然惊动了嘉延帝,那么现在,事情的始末、太子的德行都是其次的了,太子试图破坏嘉延帝亲手定下的律法,试图挑战父权与皇权,才是嘉延帝不可饶恕的。
此事一出,太子党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防备。
唯有一名老臣上前反击。
他痛骂言官无凭无据空口造谣,他声称昨晚他就在天宁寺参加法布施,因山体滑崩阻断山路,他被困寺中,同时被困的还有不少民众,以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仅没有做那些事,反而还连夜指挥贺佥事修桥、修路,安抚民心,避免了一场骚乱。
他现身说法,此等安民之事,李长薄过去确实做过不少,民间对这位太子评价一向高。
而贺知风也在这时躬身出列。
他身上带着伤,虎口缠着厚厚的纱布,他声称昨夜有人趁乱盗走了藏经阁的十二卷绝世经书,那是天宁寺花费多年时间为圣上整理的,太子殿下追踪了盗贼一整夜,故而未能及时赶回,此等孝心、忠君之心,不应当受此污蔑啊。
此话虽有纰漏,但贺知风的伤及他的作风,让风向有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