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份详细的籍贯备案。
裴寻芳道:“小槛原名林佑仙,山东籍,家里世代为商,为商籍。”
“其母亲原是俘虏,为奴籍,流落大庸多年,经转多人之手,十七岁时被齐州林府二公子相中,买回了家。据说,那林二公子待她情深意重,从不因她是奴籍而轻贱她,她在林家虽只是个侍妾,但林二公子终身未再另娶,竟与正妻无异。小槛也算是在千呵万护中长大。”
“可他的人生,在去年秋天被改变了。”
苏陌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惊讶,这么短的时间,裴寻芳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小槛的事,苏陌在原书中并未写得如此详尽,如今听裴寻芳这么一说,竟有种听说书的感觉。
这书中人、书中事,在苏陌的书写范围外,究竟还生了哪些变化?
裴寻芳有意无意地瞟着苏陌的反应,又翻开一页,指向一处,道:“去岁九月,林二公子携家眷举家迁至帝城,十月,林家因牵涉私盐案被查,随后,小槛母亲的奴籍身份被举报,整个林家因私购俘虏及贩卖私盐双罪并罚,被判了满门抄斩。”
“独独留下小槛一人,扔进了乐坊,划为乐籍。”
这是苏陌曾一笔带过的背景故事,可如今听裴寻芳亲口说出来,竟觉头皮麻。
“私盐案尚未判定,私购奴籍并非死罪,按照大庸律法,林家不至于被判得如此仓促,这其中有人做了手脚。”
“是谁非要置林家于死地?我命人查了林家入京后的所有痕迹,在不夜宫的客单记录上现了疑点。”
裴寻芳又翻开几页,道:“十月初四,林氏夫妇曾在不夜宫包场宴请客人,而那一晚,登台献艺的伶人……正是公子你。”
裴寻芳看向苏陌:“不知公子是否还有印象?”
苏陌怎么可能会有印象。
去岁秋天,苏陌还在书外的现实世界里,与急恶化的病情做最后一搏。
“据不夜宫的老奴说,林家那位小姨娘曾特意找春三娘打听过公子的事。恐怕正是这一问,便去掉了林家三十口人的性命。”
苏陌只觉背脊凉。
“咱家之前百思不得其解,何至于?直到公子告诉咱家,小槛是你的亲人。”
“咱家命人从小槛母亲的身世下手,这才现一个惊天秘密,林家的这位小姨娘,原本有一个很响亮的身份大齐永昌郡主。”
“也就是公子的母亲长乐郡主的亲妹妹。”
烛火之下,裴寻芳不错眼地笼着苏陌:“小槛进入乐坊后,曾被安排与一众新人去不夜宫学艺,公子琴艺冠绝帝城,曾短暂的做过小槛的授艺老师。”
听到此,苏陌身上已微微出汗。
不知是服药后的反应,还是因为裴寻芳的话。
“而这一次选入乐僧的名单中,原本并没有小槛,他是被临时选入的,他甚至连包裹都未收拾,只抱着一把琴,便被带进了天宁寺,就是那么巧,被李长薄给瞧见了……”
“公子曾说过,小槛是因你而死,咱家之前还不信,现在看来,不仅是小槛,林家三十口人,都是因为永昌郡主认出了公子而全部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