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福英对视一眼,德珍代为答应道。
贞顺斋与明德堂相对而建,皆位于承乾宫的第二进院,是一间一明两暗式的配殿。
来到贞顺斋不经通报,小宫女直接撩起竹帘,领了德珍和福英入内。
一入贞顺斋,二人即向立在屋子中的玉玲请安,道:“奴婢德珍(福英),向玉答应请安。”
玉玲连忙一手扶起一人,焦急道:“二位姐姐,这是作甚?”
德珍不动声色地挣开玉玲的手,退后一步,道:“玉答应唤奴婢姐姐,可折煞了奴婢们。”
同一时,福英也挣开玉玲的手,退立一旁。
玉玲手上一空,笑容一时僵住,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声音错愕而失望:“姐姐,你们……”
福英眼见玉玲眼眶泛红,她面露不忍,婉言道:“如今身份有别,再用以前称谓,让人听见了,对您和奴婢们都是不妥,还望玉答应谅解。”
一番说辞,让玉玲顿时重拾欢颜,向立在门口的小宫女,吩咐道:“去,给两位姑娘备些糕点。”
小宫女应“喳”
,转身挑帘而出。
玉玲在屋正中的一张红木嵌云石圆桌旁坐下,笑嘻嘻地抬头道:“这下没人了吧?两位姐姐坐着说话就是。”
烂漫天真样子,如同从前一般。
德珍二人并排侍立,谁也没有依言坐下。
玉玲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二人,然后默默低头,悲怆一笑:“果真如此!今晨,姐姐们听娘娘说了,应该猜到玉玲是因胭脂花做药一事,才入了皇上的眼吧……”
说时哽咽了下,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可玉玲,也是昨晚去了承乾宫后知道的,当时的情形,已容不得玉玲向皇上具以实告!”
说到这里,玉玲猛然站起,盯着德珍一字一顿道:“若姐姐真不能原谅玉玲,那玉玲现在就去求见皇上,将这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
玉玲的话一说完,屋子一瞬间鸦雀无声,似死水般的沉寂。
福英屈膝福身,打破了这种沉默的僵持:“玉答应,您可能还有话与德珍说,请容奴婢先行告退。”
玉玲没有说话,仍只盯着德珍。
福英心中明白,默然福身离开。
玉玲又笑了,晶莹的泪珠却一滴一滴的落下,昏花了脸上的妆容,而她全然不在意,只是说道:“珍儿姐姐,你是我在宫中最亲的人,我真的在乎你的想法。若这一次,玉玲伤了你的心,就请姐姐告诉玉玲,要怎样才能挽回我们间的姐妹之情!”
话说得潸然泪下,字字动人心弦。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德珍却犹记一句话——皇宫,最不需要的就是情!
想到老嬷嬷的感慨,想到昨日发生的种种,德珍生生硬起心肠,为玉玲也是为她自己,道:“玉玲妹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就如主子和福英姐姐说得那样,主仆有别,嫔妃与宫女以姐妹相称,只会授人以柄,与你我不利。所以,以后你是玉答应,而我只是一介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