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说。
“算了,她无非是找我那个娘告状,我那个娘会给她讲明白的。娘,咱走了,大爷、三爷他们中午咋吃饭?”
乌蒙问。
“把钱留好,让万三去鱼台买油条。晚上回来再喝酒庆祝。手里还有钱吗?”
云英问。
“还有八百元,这次都带着吧!”
乌蒙说。
“娘老了,脑子不好使了。一切听你的。”
云英笑着说。
乌蒙将八百元钱装进信封里,放到自己的军挎包里。然后把一元钱放到桌上,用茶碗压住。两人刚要出门,万照来了。云英嘱咐万照一番,坐着乌蒙的拖拉机,来到晁寨。
云英先让乌蒙把拖拉机开到老嘎洼。乌蒙望去:老嘎洼与箕尾湖紧紧相连,一条通往跃进桥的公路,又把老嘎洼与晁寨分开。奇怪的是,箕尾湖的芦苇亭亭玉立,而老嘎洼的蒿草却只有一尺多高,还是稀稀疏疏的。过了公路,又是一片绿油油的玉米地。
“娘,箕尾湖的水是淡水,咋老嘎洼是盐碱地呢?讲不通啊!”
乌蒙疑惑地说。
“这就是大自然的奥妙之处呢!我们愚公移山,战天斗地,改造河山,可还是没有治理好这个国家啊!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云英说。
“我娘把地址选在这里,那就是让我走水路。若用小船,太耽误工夫;若用大船,就得修渡口,成本就上去了。”
乌蒙疑惑地说。
“这些是小事,你还是先想,咋把里面的沼泽封住。安全是第一位的。”
云英说。
“娘,你给我点提示,咋把这道题解了?”
乌蒙笑着说。
“儿子,别说娘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就是年轻的时候,这道题也解不开。不要着急,先把土地承包下来,慢慢想办法。不行,就把燕草、万娜、能顾、群实都叫来,共同想办法。人多力量大嘛!”
云英说。
“又要用船,又要避开沼泽。娘,这道题真难啊!”
乌蒙说。
“攻克难题,才能锻炼人。当年,我们被鬼子围困在东洼里。没吃的,没喝的,下雪了,还穿着单衣裳。好多人都以为我们死定了。可你元英姥姥、长英姨从汉奸手里,抢来了白布。我们披着白布逃了出来,我心里那个高兴啊……”
云英说。
“娘,那个时候,你们盼望的社会,是啥样的?”
乌蒙问。
“就是人民公社这样的。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学上。这一步我们实现了,正要向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奋进的时候,毛主席离开了我们……”
云英黯然神伤。
“娘,昨天,我听物资局的龙哥说,要解散生产队,解散人民公社了。物资局支援生产队秋收的物资,全部停止放了。”
乌蒙说。
“分田单干……既然拥护的人多,那就试试吧。”
云英说。
“我就拥护单干!要不是单干,我六哥能挣这么多钱?娘,若是生产队解散了,个人可以开工厂了,我不给你挣一千万,绝不承认是你的儿子!”
乌蒙说。
“可这正是娘担心的啊!这就叫两极分化。两极分化,就产生了矛盾。有了矛盾,就有了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必然导致人民反抗。中国五千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云英说。
“娘,你这是旧思想!人家美国也有两极分化,人家咋没有阶级斗争,人民反抗?那是因为美国是小政府,大社会。国家有民主,人人有自由!娘,放心吧,现在的美国,一定是将来的中国!”
乌蒙笑着说。
“儿啊,美国不是天堂!看来你要好好读读《资本论》了。”
云英说。
“我不考大学了,读它干啥?娘,你现在啥也别想,就想着吃啥?穿啥?咋着才能开心?咋着才能长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每天晚上泡热水澡的愿望,我来帮你实现。”
乌蒙说。
云英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