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父口气不大好,听起来特别冲:“问那个小兔崽子干什么,要不是他你能躺在这里?没有驾驶证也敢开车,也就是你才惯着他,要是我,早就抽他了!”
说完自己儿子,肖父逮着还躺在病床上的肖夫人又是一顿数落,“你不是要将儿子带回来的吗?就是这样带的?将你们两个都弄到医院里?”
肖夫人被数落的直掉眼泪,一方面是真委屈,另一方面也是担忧自己儿子的状况。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儿这个时候上前了,她坐到床边,取过纸巾给肖夫人擦眼泪,柔声安慰她道:“伯母,你刚刚才醒,可别再哭了,对身体不好。伯父也是担心你,说话才冲了些。”
肖父在一旁轻哼一声,“小玖,你就别安慰她了,她那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顾不好,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这女孩儿就是肖夫人口中的那个美丽大方,无一处不好的裴玖,那个肖夫人说只认她做儿媳的女孩儿。
裴玖拍拍肖夫人的肩膀,又将一旁刚刚送来的热粥给端过来,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了,放到肖夫人唇下,“伯母,先吃点东西吧,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红枣莲子粥,补血气的。”
肖夫人没有吃,问:“小小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到是同我说啊。”
裴玖笑道:“伯母,您就放心吧,肖骁没事,等你吃完了,咱们就去看他成吗?”
肖夫人这才张嘴将勺子里的粥吃了,她自己将碗接过来,勉强吃了半碗,便放下了,握着裴玖的手道:“小玖啊,你这么好,是小小没有福气……”
裴玖身子一僵,美丽的脸上却仍旧挂着温柔的笑意,“伯母,您这是说什么呢?什么有没有福分的。”
一圈的人都听出了肖夫人的弦外之音,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她不再赞同两人的婚事了,可此时的场景,也由不得他们多问,毕竟裴玖还在呢。
裴玖是个孤儿,她父母都是肖夫人的大学同学,在她十岁那年她父母去世了,后来肖夫人念着旧情,便将她接过来一直养在膝下,拿她当自己女儿待。后来肖夫人偶然得知裴玖竟然对自己儿子有意,想着将她留下做儿媳是再好不过的了。毕竟是从小养在身边知根知底的,她对自己一家人也都亲近的很,可不比将来小小娶个外人进门好吗?
哪成想,这件肖夫人自己看好的婚事,竟然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肖父在旁边轻咳一声,“跟孩子说什么呢?不是要去看肖骁吗,现在就可以去了。”
又转身和一圈人说:“行了,大家都忙,既然她已经醒了,就先回吧。肖骁那边不用担心,医生说醒了就没事,等也是干着急,还是都快走吧。”
肖夫人因为是肖骁护在身下的,所以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只要醒过来就可以出院了。既然她醒了,其他人也就放下一半的心了,看都看过了,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再说这一群人可都是大忙人,平时难得能见到一次,都是挤着时间过来的,此时又听肖父这么说,就先离开了。
肖夫人由肖父和裴玖扶着,一路到了肖骁所在的病房。
病床上,肖骁正安静的躺着,头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
肖夫人看着心疼不已,问一旁的丈夫,“小小是个什么情况?”
肖父道:“肋骨断了两根,养养就好了。”
肖夫人指着肖骁裹着纱布的额头,“那脑袋瓜子呢,都裹了这么厚的一层纱布,也是养养就能好的?”
肖父轻咳一声,“医生说醒来就没有问题了,现在不过是脑子里积了一点淤血,散了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有什么不能受的。”
要不是肖夫人确实身体不太舒服,准能过去抽他大嘴巴子,叫他知道厉害。肖夫人指着肖父,怒道:“肖卫平,这可是你儿子!不是什么猫猫狗狗的!”
肖父皱着眉道:“别人家孩子也这样受着呢?”
肖父这话说的是躺在旁边病房里的另一个年轻男人,这男人就是跟肖骁相撞的那一辆车子的车主,虽然没有到缺胳膊断腿的程度,可伤的也挺严重的,他家人此刻也在旁边守着。不过那家人都是明理的,家庭条件也不错,交通责任又是五五之分,因此也没有前来闹腾。
按说,没有驾驶证的一方在交通事故之中是负全责的,可肖父自然不会连这些也摆不平。这些糟心事肖父不想让肖夫人知道,也就没有说。
肖夫人不明就里,可也明白肖父这是说别人家孩子能受得的她儿子也得受,因此立刻梗着脖子道:“我儿子就是比别人家孩子金贵怎么了?那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总行了吧?”
肖父颇为无奈得看着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裴玖轻叫一声,竟是肖骁醒来了。
肖骁迷茫的环顾了一圈,看着雪白的墙壁,摸不清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再一回头,看到病房里的三个人,脑子里灵光一闪,道:“不是吧,爸,妈,就算不让我离开京城也不能关我禁闭啊?”
肖父道:“你小子说什么呢?老子什么时候要关你禁闭了!”
肖骁正要坐起来,眼前一花,只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脑袋和肋骨那里。他这下子终于回过味来了,明白事情不对劲了,再一嗅空气中的消毒水味,试探道:“我这身上该不会是爸给我打的吧?”
说完这话,他一琢磨,还真是有这个可能,立刻向一旁的肖夫人告状,“妈,你看他,一准是又打我了,还死不承认!”
又冲肖夫人挤挤眼,“妈,你老实跟我说,我到底是不是我爸的孩子?”
肖夫人被肖骁这个样吓得眼泪直往下掉,“儿子啊,你可不要吓妈,妈知道错了。”
肖骁皱着眉头看她,“你哭什么啊?”
随即古灵精怪的道:“你错了?难道说……我真不是我爸亲生的?”
又转过头一副理解万分的模样,冲肖父道:“爸,这些年你真是辛苦了。”
肖父被他气得直想抽他,可他怎么说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这个时候要是还意识不到不对劲,也就白瞎了这么多年浪里淘沙了。
肖父立刻回头冲裴玖道:“小玖,赶快去叫医生来。”
肖父被儿子的这番反应弄得都懵了,连病房里的呼叫铃都忘了。
裴玖应了一声,急忙跑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大群医生回来了。
肖骁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强耐着性子接受了一大堆检查,又回答了一群人乱七八糟的问题,好不容易解脱了,就听到旁边一个医生冲肖父说:“肖先生,令公子这是选择性失忆。”
肖骁彻底蒙圈了,怎么就选择性失忆了?他好好的呢,什么都记得,记得自己是谁,记得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怎么就失忆了?他自己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失忆了呢?
肖父在一旁听了半天,已经琢磨出肖骁大概就是忘记了离开京城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想着也没什么重要的记忆,因此颇为随意的问道:“还能恢复吗?”